妙春堂在凉州重新开业,虽然有镰伯和山栀一同帮忙,但也是令她分身乏术的,再加上她和李家夫人等人几次的接触下来,也定制了新的方案,凉州可以种大豆、种小麦,并不一定要专注在水稻上面。
金钱、人力、资源,所有的需求他们都掌握在手中,只要熬过这个春天,大地复苏作物生长发哑,等到来年秋收,凉州便也彻底熬过去这个槛了。
自从孙家当了出头脑后,凉州那些人家明眼的自然不敢再放肆,若是还不知死活的,根本就不用花鹤玉出手,守备军巡城时,就会自动敲打一番。
春天这几个月,给慕时漪递请柬的依旧不少,但慕时漪少有理会,倒是时常带着李夫人和她交好的各位夫人,去田地中查看植物生长的情况。
春天寒凉,慕时漪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风,身后跟着山栀齐嬷嬷还有提着竹篮的小丫鬟的。
李夫人这段时间与慕时漪交往,也看得出来她在府中地位,恐怕就是全府上下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宝贝疙瘩。
但是慕时漪在李夫人眼中,她除了美貌外,还有说不尽的优点,端庄大气丝毫不矫揉造作,更是手段了得行事果断,似乎这时间一切美好的东西,放在她身上都适用。
此时临近三月末,庄稼长势极好,比起往年,今年的种植时间,施肥时间,还有哪处的土壤适合种植什么作物,都经过的完整的规划,在加上这些种子秧苗都是花高价从微州等地购买的,比起往年简直可以用长势翻倍来形容了。
慕时漪带人经常出现在山间田间这事,在凉州自然也传到了别的贵夫人耳中,有些好奇的也会接着踏青的借口悄悄查探,自然也有不屑的。
等到几乎四月初的时候,慕时漪一反常态,从这数月的请柬中筛选了一部分人回了帖子。宴请她们到花府参加春日赏花宴。
那些接到帖子的贵夫人们,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都过去多久了,这位花夫人简直好大的排面。
但是这些收了请柬的夫人们,心里头贵人腹诽,但答应的那是一个比一个快,谁让慕时漪钓足了她们的好奇心。
宴请这日,花府门前停了许多华贵马车,李夫人以及和她交好的姐妹,自然也在宴请名单中。
花府她们来了多次,自然不会再像第一次那般拘束,但对于慕时漪的美貌,却是每次见到都能狠狠惊艳一番。
等人来齐,慕时漪才搭着山栀的手姗姗来迟,她声音悠悠穿过抄手游廊,漆黑眸色落在水榭旁坐着的那些贵夫人身上:“实在抱歉,倒是让你们久等了。”
这声音,动听得如春日的风,清澈像山涧融化的雪水。
所有人循声望去。
有人惊得掉了手中团扇,有人呛了一口茶水,还有人连茶盏子都端不住了,整盏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这便是花夫人?”孔夫人第一个惊讶出声,她脸上是震惊更是惊艳,这辈子她就没见过比眼前人更好看的人。
慕时漪握着手中的白玉折扇,用扇骨抵着眉心轻笑一声:“难道,我吓着孔夫人了?”
孔夫人惊慌不已:“哪能呢,我、我这不是被花夫人的美貌惊艳到了么,老天爷,天底下竟然有花夫人这般好看的人。”
然后孔夫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花夫人,从未见过我,怎么认得我?”
慕时漪饱满红润的唇溢出浅浅的笑,她神色中带着一抹深意:“如今可不久认识了么?孔夫人家中做的是茶叶生意吧?我若没记错?”
然后慕时漪慢悠悠指了指在场的夫人们,每一个人家中是行商,还是为官她都说得一清二楚。
那种看着柔柔弱弱,说出来的东西却如寒剑,一刀刀扎进每一个人心里,让场间所有人胆寒,这般可怕的手段她们是从未见过的。
都是深宅大院的妇人,平日里也就争风吃醋,再厉害点的就是管理外头的账册铺子,哪里见过慕时漪这般恐怖的。
明明没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威胁的话,却吓得场见所有人变了脸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哪里是春日赏花宴,这分明就是一出鸿门宴。
她们又不约而同的想到当时孙家出事,从凉州落荒而逃,后来又接连倒霉的几户人家,越往下想,就越令人不寒而栗。
孔夫人看着嘴皮子厉害,胆子却极小,她战战兢兢看着慕时漪问:“就是、就是不知今日花夫人,叫我们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慕时漪搭着山栀的手,慢悠悠从高高阶梯走下,乌黑清冷眼眸藏不住的娇俏动人,她笑的极为好看,媚媚娇音如潺潺流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知道凉州大旱元气大伤,你们作为凉州最有钱的人家,是不是在关键时候,总要出一份力气?”
“要钱而已,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可是?
有这样要钱的吗?
不知是的还以为进了土匪窝。
第64章
慕时漪笑吟吟看着水榭中或者或站的夫人小姐们,她微微上挑的凤眼眼尾带着一抹犹碾碎胭脂般的薄红,淡淡的,却是说不出的好看。
但是水榭中的众人此刻被那双眼睛盯着,却是下意识的遍体生寒。
其中有个胆大的夫人小心翼翼问:“花夫人这般作为,这、这与强盗相比又有何种区别?”
“强盗?”慕时漪声音幽幽,绯红的唇角轻勾着。
漆黑视线落在那位华贵打扮的贵夫人身上:“这位是吕夫人吧?家中做首饰酒楼生意的?凉州城就属你家赚得盆满钵满,我若没记错,你家还私底下投钱开了窑子和赌坊?”
“当初凉州大旱,那些没钱的人家的女儿,是贱卖了多少条人命在你家中?这会子,拿点钱出来,行行善,积积德怎么了?”
这一瞬,吕夫人脑门冷汗滚落,骤然变了脸色,开窑子毒妇是上不得台面的行当,平时都用酒楼首饰生意掩盖,没想到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直白白的说了出来。
慕时漪这话,无由就是冰冷锋利的刀,翻开了这些人光鲜亮丽外表下臭入骨髓的肮脏与丑陋,凉州从大燕建国至今,三十余年间,因为地里位置特殊经常成为权利中心难以企级,却又是各房的博弈地带。
自然也成为大燕国律法人性公序良俗最为混乱的地区。
所以就算这会子,让这些人把吃下去的银钱吐出来,也是无可厚非,这场鸿门宴,压迫得在场所有人说不出丝毫反驳的话来,这些人中十有八九都是没少作恶的。
等到傍晚,赏花宴结束,慕时漪也不怕她们跑了,只是笑容淡淡道:“各位夫人回去都好好同家中夫君商议一番,若是商议好了,就拿着银钱去知州府吧,里头会有人安排记账,各位家中都捐了多少银钱。”
夕阳低垂,金黄的余晖落在地上,细细碎碎泛着点点光晕。
慕时漪送走那些夫人后,就坐在临窗书案旁整理这几日账册。
开支很大,之前从各处府中“劫富济贫”来的那些银钱,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