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去”
陆蔓见他不说话,眼睛发直,烛光在他双眼中跳跃,竟有些森森的骇人,不禁轻轻摇了摇林剑澜道:“弟弟”
林剑澜方回过神来,与自己身份那么遥远的事情自己没必要去想,也不该多想,便一笑道:“蔓姐姐,再过会儿这一夜就过去了,我想出去与韦花王道别,在此莫名其妙受他的招待总觉不适合,道别之后我就离开此地。”
陆蔓点点头道:“然后你要去何处”
林剑澜想了想,方道:“长安。”又重重点了点头,道:“长安。”
陆蔓心中一凉,笑了一下,有些凄然,心底黯然道:“恐怕是要去找寻万秀姑娘的下落。唉,我不该这样不高兴,万姑娘也救过我。”
林剑澜心中则思忖道:“万剑虹在长安创立门派,便是受了成大夫的资助与指使,我只有寻到了他,才能知道外婆的下落。”
二人各自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屋内明亮了些许,外面传来寂寞的几声鼓点,林剑澜方站起身来道:“我得去了。”
门一打开,身影一晃便出门而去,取而代之是刚刚涌入的一股有些微冷的清晨空气,陆蔓自失的笑了笑将衣服裹的更紧了些,揉了揉额头,进了自己房间,“啪嗒”一声将门关好,一切都重新归于一片静谧之中。
林剑澜不知韦素心是否平日就在那处梨花小院中安歇,只得四处张望,终于见到一个清客从府外匆匆而进,急忙迎上去道:“可知道韦花王此刻在什么地方么在下有急事找他。”
那人道:“韦花王天不亮便启程了,你晚了一步,在下是刚送行回来。”
林剑澜“啊”的一声呆立在原处,片刻方道:“他去了何处”
那人笑着摇摇头道:“府内规矩,我们从不打探韦花王的行踪。”
看那人走远,林剑澜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是否就该不告而别,想到此处,眼前不禁又显现出那神秘的让自己放心不下的女子,或许即使和韦花王不告而别,却应跟她道声再见才对。
又想到陆蔓的告诫,不禁脚下有些踌躇,然而心中“这是最后一面”的念头越燃越炽,还是忍不住向这花王府中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走去。
这对他来说已是熟门熟路,天还未完全亮,一层蒙蒙的灰色覆盖着整个小院,想必那女子还未睡醒,林剑澜靠着梨树闭目坐下,静静等待。在这寂静中各种声音格外清晰,外面罗、秦二人绕行的轻微脚步声和衣袂摩擦之声,树叶飘落地上的声音,在他耳中都是听的真切之至。林剑澜心中也是极为奇怪,似乎在这里,在这女子身边,总觉得从未有过的安详。
自从帮殷殷练了一段时间六雪玄功后,阴阳内力的调用运转更加自如,林剑澜静心将内力循行了一番,方觉逐渐刺眼的阳光忽然被一片阴影挡住,睁开眼睛抬头望去,见那女子微笑着俯身看着自己,温柔而宁静。
林剑澜急忙站起,听得外面似乎罗、秦二人正巡视到附近,不敢出声,只对她笑了笑。那女子也如前面两日一般,眉目含笑,拉着他向那井台处走去,走到面前却停了下来,呆呆看着那水井处,侧头似乎在想些什么,半晌方伸手指去,回头极为困惑的望着林剑澜。
那井盖原是盖在井上,平日是井边围着的石台上栓着的两条铁链将那井盖十字交叠那般固定住,以免滑动,今日那链条却松松的堆在井盖旁边,扣环并未牢牢扣在井石上。
林剑澜轻声笑道:“不要紧,只是铁链松开罢了,又不会掉进去,何况还有我在呢。”心中却暗道:“韦素心模仿的这般细致,恐怕也不过是个假井,若里面有水,就不用封了起来。”
正欲上前,却被那女子一把拽住,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再去那边坐下,林剑澜笑笑,正想安慰她,她却径直拉着林剑澜向屋内走去。
林剑澜只在前日她在外睡着之时进去过一次,已经颇觉不妥,一来似乎有窥人之感,二来经由陆蔓一番劝解,更觉得不能随意进这女子房间。今日他本意便是趁着韦素心不在前来与她道别,不应再与她有什么瓜葛。
那女子似乎觉察出他心中犹豫,脚步滞慢,回头颇为奇怪的看着他,林剑澜结结巴巴道:“我不进去了,我是来与你道别的。”
那女子脸上瞬间乌云密布,极为哀伤,走回林剑澜眼前道:“因为我不肯坐那里你才走么”
林剑澜心中觉得这女子的想法实在是莫名其妙,自己哪会因为她不愿坐在井台处便告辞而去,只得道:“你想的太多了,我是有事情才走的。再说”踌躇片刻,林剑澜方下决心道:“韦前辈如此重视你,我不该偷偷来与你相会,虽然我心如日月,可不想让他心中疑我,那样对你也是很不好的。”
那女子见他神色郑重,一字一句似乎费了好大的劲,不禁一笑:“韦前辈,那是什么”林剑澜极吃惊的“啊”了一声,见她凝思了片刻道:“那个人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来我这里做客的,他是客人。”说罢自顾自轻步走到那井边,将那堆在井盖上的链子用手轻轻拉起,扣在井石上,与常人又并无不同,她又转而拿起另一根链子,那铁链一端却被压在井盖之下,她抽拔良久,却是动也不动,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只得又向林剑澜望来。
此时林剑澜方觉得有些不对劲,细细想来从那日一进这院落以来,只因自己本来对她颇有亲近之感,所以不愿多想,但若以常人眼光来看,她行为举止和说话必然都是极为异样的。
林剑澜无暇多想,走上前去,从她手中接过铁链用力拽出,却仍是极难拽动,不禁暗自用了内力,心底猛喝了一声,那铁链便被他拔出不到一尺,已经极为费劲,似乎下面坠着千斤重担一般。林剑澜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那女子一眼,又将手轻轻松了力道,那铁链马上重新下落了回去。
林剑澜二话不说,将另一条铁链的扣环松开,极麻利的将那井盖掀起轻声放在一边,向下望去,却出乎他意料之外,那井内水还颇深,除了有轻微的波光荡漾,黑黢黢的看不清楚,那井石上的铁链便是直垂下去,伸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