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老父亲眯眼笑着,格外的慈祥安然。
小天易虽然年幼,可心却灵的很,他手里攥着羊皮纸,陡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心中一悸,莫名的慌张起来。
“爹爹你不要走”小天易猛地哭出声来
父亲那沧桑的面颊有些黯然,眼角的皱纹褶的更深了:“爹爹虽然很想你,可是我去的那个地方,你是去不得的此刻我能再看你一眼,便是很满足了。”
“不不”小天易突然撕心裂肺起来:“无论怎样我都要陪在爹爹身边,哪怕哪怕是”哽咽,焦急,慌张,手足无措
“哎哎”父亲只是嘴上答应着,脸却深深的背过去了,他那原本笔直的脊梁也变得佝偻了,想来人毕竟只是人,面对有些事情,终究是要低头的
一股阴风打在范溯脸上,周身一颤,不寒而栗,猛然惊醒怎奈何,再相见,原是梦一场,范溯的泪,却如鲜血一般止不住的汩汩流淌。范溯哭了整整,脸颊是湿的,心也是湿的,但看那片被他哭湿的泥土上,当真生长出了一朵洁白的小花
“爹爹阿娘”范溯低声呢喃,低声祈祷。
已经三天三夜了,范溯跪在父母坟前整整三天三夜了,滴水未进,粒米未食,神情枯槁,病上加病。
康伯担心范溯寻短见,便时常来加以好言,循循善诱的劝他回去,若不是此刻范溯身体再无力气支撑,康伯当真还很难将范溯拖回家。
至始至终范溯都不相信自己的养父母就这样与他殊途陌路了,直到他推开家门,望见空荡荡的屋子,他才能触摸到残酷的现实。想来那封土并不厚,棺椁并不坚,却活生生分割了阴阳
也好也好,免得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徒增悲痛。反正我人生的终点就在眼前,生时不能尽孝,再过几日,我便坦然去地下好好赡养二老吧
“天易天易”正寻思间,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叫喊,闻声可辨,来者不是别个,正是范溯在明月岛的一位师兄。范溯乃是北冥真人最后收来唯一的关门弟子,可以说,明月岛上下,皆是他的师兄。
那师兄一路小跑而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想必找范溯应当是有急事。范溯不敢怠慢,开门去迎,可他身体虚弱,几步下来险些摔倒。
来人满头大汗,背后衣衫尽湿,范溯不禁问道:“宫师兄何事这般着急”
“哎呀这”宫师兄看范溯眼窝黢黑,面色苍白,更是大病未愈之状,便欲言又止,顿了一顿,转而说道:“天易师弟,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四处找你好久了你快速速先和我回明月岛再说吧”
也是了,繁多事务,一拖再拖,最重要的师命还未交付,此刻更万不可让师父等得焦急了。范溯二话不多说,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随同宫师兄急匆匆直奔海外明月岛。
一路上范溯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便不停追问师父近况如何,可宫师兄却屡屡用“回去先见大师兄再说”来搪塞。宫师兄来也焦急,去也焦急,路上匆匆忙忙,即便登船,也片刻不停歇。范溯虽然狐疑,可却不敢多想,凡是都有个流程,还是遵从他宫师兄的话,先回岛去面见大师兄再说吧。
宫师兄驾船可以算是强行出海,天空中怒云蔽日,海面狂风乱刮,时而海浪高耸,有如欲壑难填的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一切嘴边之物。天是阴沉沉的,海是灰蒙蒙的,海天交接处,则是寻不到边际的黯淡,即便连不远处的明月岛,也不再是往日那个碧绿的海上翡翠,颜色虽是绿的依旧,但却莫名凸显沉郁。惊涛拍岸,浊浪排空,不知算不算是不祥之兆
多亏有了宫师兄卓越的纵船之术,二人才能在风口浪尖处绝地逢生,盘桓于怒涛缝隙,最终还算是有惊无险的安全抵达明月岛。
登岛即刻,宫师兄二话不说,拉着范溯直奔山巅大殿。抬眼望去,明月岛华清宝殿青烟缭绕,正中端坐一人,身穿青衫道袍,一尘不染,顶戴纯阳头巾,如竹简垂于脑后,衣角各处皆是用了金丝银线织作浮云点缀,手捧拂尘,闭目养神,一派安然自得。
那人虽然背对殿门,宫师兄却仍旧遵循古礼,毕恭毕敬的先鞠一躬,然后才低声恭敬回禀道:“掌门人,天易师弟回来了。”
那道人闻声耳梢一动,好似微微睁开双目,缓缓站起,转过身来,微笑着对范溯说道:“天师弟,你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那人四十岁样貌,仪表堂堂,须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比起北冥真人骨老弥坚的刚正不阿,他却更像是个名正言顺的黄冠道士。
大师兄掌门人师父呢范溯一时间心里迷糊,他并不知道当自己出行江湖之时,这海外孤岛上究竟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仔细端详大师兄妆容扮相,应该的确是本派掌门人式样无误了。
范溯疑问道:“大师兄,咱们师父呢我已经完成师命,我要当面向他老人家禀报。”
宫师兄不悦道:“天师弟,吴师兄现在已经是本派掌门人了,从今以后,你切莫再把原先的旧称挂在嘴边,你要知道,在师门中,乱了规矩可是不好的啊”
吴师兄摆手笑道:“不要紧不要紧,天师弟刚刚回岛,这里很多变化,他一时半会不能通晓,也怨不得他,下不为例就好了。至于师父他老人家”吴师兄忖思片刻,方开口接着说道:“师弟若是有什么话,便写在这帛布上,我去转达给师父。”
范溯并未立即答应,原本学艺之时,范溯与大师兄并没什么密切往来,更提不上什么八拜交情,大师兄为人处世究竟如何,范溯也并不全然了解。一番江湖游历迫使范溯变得警觉了许多,如今他再细细观察大师兄所言所行,难免更加狐疑四起,脑海里也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师叔天机子河边卜卦时曾认认真真对他说过的告诫之言:“待你回去复命时,明月岛已然变了面貌,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抉择,这更会关系到门派的兴衰”
明月岛果然变了面貌,可什么才是正确的抉择呢天机子师叔却没有明确点出。
范溯笑道:“恭喜吴师兄荣膺掌门,不过,我回岛只有一事想问,不知师父现在退隐何处师父交代给我的任务,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明,我需当面向其阐述经过。”
“当面怕是不太可能了”吴师兄突然神色急转黯淡道:“罢了罢了,同是师门兄弟,这事早晚要让你知道的你随我来吧”
范溯冷眼察言观色,大师兄黯然的神情莫名其妙的显得异常不自然,可他又不知其中缘由何在,更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因此范溯虽有疑虑,但也只能听其安排,尾随大师兄出了正殿,径直奔殿后小山而去,一探究竟。
一路之上,范溯所遇其他同门极少,不晓得大家此时都去了何处练功了,他心中好奇,便低声向宫师兄打听齐元水师兄的近况,毕竟他在明月岛习武多年,自己与齐元水师兄相交最亲,别离许久,心中自然挂念稍多。
万没料到宫师兄一听“齐元水”三个字,便如吃了炸药一般暴跳如雷,面红耳赤,勃然大怒道:“休要提他师门叛徒偷了师父留下来的遗书跑了,现在大家正在到处抓他呢,不过明月岛港口已被掌门师兄封锁了,困死他在这明月岛上,量他插翅也难逃”
范溯兀的大惊,一时间哑口无言:遗书难不成师父也再者齐师兄人品端正,乃是锄奸铲恶之人,绝不会与邪路同流合污,又怎会做出偷鸡摸狗之事其中必然会有些误会,还有待我去斡旋。
吴师兄一阵干咳打断二人对话,手指前方,对范溯说道:“天易师弟,就是这了”
视线穿过树林,轻轻的就来到一处豁然开朗的坡地。阳光柔柔的照进来,颇有几分静逸,仰望青松翠柏,伏听鸟唱虫鸣,风来风走,云去云留,当真有种跨出一步,即可登天入仙的错觉。
坡地中,矗立着三座石碑,高处的一座,被风雨侵打的有些残破,虽是凡尘不染,但却难逃岁月斑驳,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恍惚间看起来好似镌刻着“剑圣高天成之墓”的字样,颇有些历史的厚重。这里应该就是昔日“东高”的长眠之所了,范溯平生虽与剑圣高天成素未谋面,可是他二人在思过崖上却有过神交,此刻看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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