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28(1 / 1)

。如今四分之一,这事怎能做得到呢”七姨太太见他不应,便立刻翻了脸,把眼一瞪,说:“你去吧,不要在我屋里胡缠了你既然爱银子,就叫银子陪着你吃饭睡觉,也用不着我,明天我仍回庐州府去。”说罢一甩袖子,赌气进里间去了。

祥呈见姨太太真动了气,只得心低下气的,又追到里间,说了许多好话。又百般开劝,说:“你也不可太任性子。你想咱们做官,不为的是赚钱吗多赚几个钱,将来你后半辈子,也好享福,不是专为我自家。”七姨太太道:“既然这样,我承你的情,这笔钱就算我用了吧,什么多多少少你全不要管,你就在公事上画行盖戳就好了。”说到这里,便从怀中把公事取出来,说:“你看这不是现成的委札吗画行吧”祥呈做梦也没想到,她把公事先预备出来。这时候要不画行吧,姨太太这一关真不好过;要画行吧,如此美缺,一个钱也捞摸不着,实在有点抱屈。因此他手把着公事,翻来覆去地看,只是不肯动笔。七姨太太等急了,便催道:“你怎么不画啊”祥呈道:“我一定画,你不要着急。但是我有几句良言劝你,不知你肯听不肯听”七姨太太道:“你如果说得对,我为什么不听呢”祥呈道:“你年纪太轻,分不出好坏人来,听人家奉承几句,便引为知己。你因张太太拜干姐妹,那张太太是庄中堂家的人,什么局面全见过,精明老练,你如何斗得了。她同你套近,就为要白得这督中协的缺。我冲你不好说什么。但是你白白地替人帮这忙,一个钱也不得,却是何苦呢”七姨太太笑道:“你把我真看成呆子了。来来来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中掏出票夹子来,双手打开,扯出一卷票子,给祥呈看,说你瞧这是千元一张,整整十张。你说明不要了,自然是我赏收,难道这还不值你一个行字吗”祥呈这时候真没得说了,立刻提笔画了行。说:“真便宜张豹他要同我讲这笔交易,三万块钱,少一个也不成啊但是你拿着这一万块钱,又有什么用处还是交给我,我替你存在银行生息,年息七厘,每年准有七百块钱进项,比白放着不强吗”七姨太太一想也对,便把钱交给祥呈。公事立刻传下去了,第二天便挂出牌来。张豹得到信息,即刻到行辕禀见谢委。祥呈照例勉励了几句。张豹出来,又再三向二立致谢。又托二立陪他去见署中的文案师爷,极力地联络了一番,然后才到协镇衙门去接印。

李天洪早已知道改委了张豹,其实他本人倒是淡淡的毫不介意,以为这样的上司与其终日同他怄气,倒不如爽爽快快让给别人。无奈他手下的营团长,同协署中的文武职员,大家全气愤不平,硬主张不叫张豹接事,倒看他怎样天洪再三阻拦,说:“那可使不得这是大帅的命令,我们不服从大帅,便是背叛朝廷。这样的罪名,谁担得起啊好在他虽夺了督中协,却夺不了十三镇,我早晚带我本镇人马,仍回陨阳镇总兵原任。诸君不乐意伺候他,尽可以随我到陨阳去,何必怄这闲气呢”大家听天洪这样说,方才不言语了。

少时张豹来接印,天洪将印信及各项公事,全一律交代清楚,然后才回私宅。这里张豹发号施令,大逞威风。偏偏合署的文武职员,传谁谁也不到。张豹手拿点名册子,在大堂上咆哮如雷。咆哮了半天,只有几名夫役,从阶诺诺连声,却始终不见一个职员。张豹气急了,叫夫役各处去寻找。寻了大半天,拿着一封辞职的禀帖,对张豹说:“回大人,本署的诸位老爷,他们昨天就全辞职了。这是辞职的公事,请大人过目。”张豹接过来看,见上面列着十几个人,有本署文案候补知县荀文、实缺都司章兴文、实缺守备姜赞文等。张豹看了大怒道:“这微末的职员,竟敢如此作耗,还了得吗”再看禀帖上的言辞,是说相随多年,情愿连带去职,不愿事奉新任。全是冲着李天洪立言,并非是向他张大人上禀。张豹看罢,这气更大了,骂道:“好个大胆的李天洪,你竟敢结党营私,一个人去职,还把大家一同带走,这简直是要造反啊本镇明天去见大帅,非把你这一干人连根参倒,也显不出老子的手段来。”说罢赌气上马回公馆去了。见了庄夫人,便述说他接任的气恼。庄夫人道:“这也值得生气吗等明天你向大帅回明,我再去寻七姨太太,叫他催逼大帅,急速具折奏参。什么陨阳镇十三镇,一律全给他革掉,看他还有什么本事捣乱”张豹忙谢了夫人。第二天果然如法炮制,七姨太太也帮着说了许多话。祥呈嘴里虽答应着,他心中却暗自盘算:“张豹也太不知足了,督中协已经弄到手中,还要同李天洪作对,必须把人家的差缺一律革掉,他方才称心。天下哪有这样狠的人也罢我何不借着张豹,再大大敲天洪一笔竹杠,这就叫做两面双吃,倒也不错。”想到这里,忙把郭二立叫上来,吩咐他如此这般,快去进行。

二立答应了,第二天便去见李天洪。此时天洪已经奉到督署的公文,说是特派了署内差官郭二立,调查十三镇的军额。该员到时,仰由该镇领带查考一切。在天洪看了,以为这不过是新督到任后照例的文章,倒也不曾介意。少时郭二立真来了。天洪因为他是上司派来的人,怎敢怠慢,亲自迎出来,让至客厅。先寒暄了几句,然后才说到公事。天洪说:“兄弟这一镇,向来是实饷实额,不但没有一个空头,而且还多百八十人,不曾具名领饷。郭老爷如果不信,明天自请到校场按册点名,自然就知道了。”二立笑道:“军门说哪里话你的军头,我们未到湖北就听说了,在这一省中,总算首屈一指,焉有缺额的道理大帅派兄弟来,也不过是为遮掩耳目,压一压外边的浮言。其实哪里用得着查呢”天洪听二立说话这样和平,认定了他是善意。说诸事承郭老爷照应,将来必要格外酬劳。二立道:“我们同寅兄弟,哪里说到酬劳。不过目前大帅有一件很为难的事,叫兄弟捎个信给军门,总是早想法子疏通疏通才好。”天洪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忙问是什么事情二立将座位挪近了,低声道:“就是张军门那里,因为接督中协时候,你将全署职员俱都带走,他心里很不自在,连天在大帅面前,说了许多坏话,要求大帅开参。大帅对我说:李镇是一员好将,哪有奏参之理但是张某现为督中协,本省武员,他是首领,又不好驳他的面子。大帅很觉左右为难。因此叫兄弟带个信,请军门早早想个挽回的法子,不要太大意了才好。”天洪不明白他的话里有文章,还认着是完全出于善意呢,说:“大帅这样关切,我实在感激极了,但是我自己怎好去疏通呢还是求大帅玉成到底,向张军门解释一切,不怕叫兄弟给他负荆请罪,全可以做得到的。”二立道:“也好,我回去对大帅说。大帅如果能做得到,岂不更好吗”天洪再三致谢,二立告辞去了。

过了两天,又来寻天洪,说大帅已经恳切向张军门疏解,只是有一件事,大帅做不得主,叫兄弟过来请教你。那张军门说是不反对也可以,但是他十二镇的兵如今欠饷两个月,不曾发清。这全是前任丁大帅在任时候欠的,要请你老兄帮一帮忙,替他筹三万银子,开发欠饷,将来他情愿奉还。你如果答应了,从前的嫌隙,便算一天云散。大帅想官场通融,也是常有的事,因此派我来请教:你如果允借,就先将这款交与大帅,大帅再面交给他,好比证见一般,将来既不愁他不还,更不虑他翻脸。这真是一劳永逸,再好没有的了。天洪做梦也没想到他竟张口要起钱来但是他仍然不醒悟,这要钱的便是祥呈,他还认着真是张豹要钱呢立刻气往上撞,有点遏抑不住,冷笑了两声,对二立道:“郭老爷你不要说了,那张豹欠饷不欠饷,与我什么相干他说这话,简直就是污蔑上司,污蔑良心。前任丁大帅,月发月饷,一个也不曾欠过。他全吞蚀起来,如今却想叫旁人替他补欠。不要说我没有钱,纵然有钱,也犯不着填这个坑啊”天洪回答的时候,声色俱厉,大有同张豹不两立的神气。二立见他这样,只冷冷地说道:“李军门,你也犯不上生这大气。借不借原是你的自由,不过大帅派我来说,我不能不把这意思达过。你就是不借,冲着大帅的面子,也不应当发这牢骚,难道你还叫我把这些话传给大帅不成”天洪被二立顶了几句,自己也觉得太鲁莽了,忙又拉回来,说了许多好话。二立扬着脸,一声儿不响,便告辞去了。

他见了祥呈,有枝添叶,说天洪不但不肯借钱,反倒破口大骂;不但骂张军门,连大帅全牵上了。祥呈见这竹杠不能敲到手,反而倒挨了一顿骂,他心中如何不气当日晚间便叫文案拟了一封奏折,硬参李天洪军规不肃,训练无方,请开去陨阳镇总兵原缺,以副将降补;并将十三镇统制撤差,降为协统,由十二镇统制张豹节制。这个折子上去了一个月,始终不见廷寄到来。祥呈满腹狐疑,怎么参他不动呢莫非李天洪在北京各军机中,有什么门路倘然这个折子不能发生效力,我的两湖总督还能往下做吗于是又恳切地给老恩王去了一封私信,托他设法维持,早早请下旨意。这信去了没有三天,恩王的信却先到了,述说摄政王怎样疑心,拉中堂怎样说话,余双仁怎样不加可否,他本人怎样维持。祥呈此时方才恍然大悟,连忙备了两份厚礼,专人送至北京,孝敬拉、余两位大臣。说也奇怪,果然未出三天,旨意就下来了:“李天洪着开去陨阳镇总兵,以副将降补。钦此。”又一道旨意是:“十三镇统制李天洪,着以协统暂行代理,归张豹节制。钦此。”这两道旨意发表了,内阁立刻打电报到湖北。祥呈见了,心中如一块石头落地,立时传知张、李二人。张豹是官上加官,自然兴高采烈;天洪得了这消息,真好比半空中一个焦雷,又是惊恐,又是气愤,立刻脸全白了。

此时他正在公馆,同章兴文、荀文两个人闲谈,说郭二立借款的事。章兴文人很机警,听了只是摇头,说:“军门说话太直了。据卑弁推测,哪里是张豹借款,简直是祥帅要钱,不过借题目而已。军门就是不借,也应当婉言推辞。这样一发脾气,那姓郭的焉有不回去学说之理以后恐怕要招出是非来了。”荀文在旁边,也点头称是,说章兄猜测的一点也不错。三人正在谈话,家人举上一封公文来。李天洪接过来,见是两湖总督部堂的札文,连忙打开观看。未曾看完,便大喊一声气杀我也,两眼发直,几乎没有晕厥过去。章兴文同荀文全吓了一跳,忙取过公文来看。荀文看罢,气得直拍桌子,骂道:“反了反了这样欺负人,我们还能受吗当日原是我们三人不肯伺候张豹,才招出这是非来,如今却叫军门一个人吃苦,我们能够袖手旁观吗索性反了吧这样的上司,还能给他当差这样糊涂朝廷,还能给他效力”荀文是越说越气,章兴文却劝他不要高声,我们慢慢地商议。正说着,姜赞文在外边得着消息,也慌慌张张地赶到,想要替李天洪出个主意。恰巧荀章两人,正议此事。姜赞文本是一个急性人,闯进来看见公事,他的气更大了。对天洪说:“军门就忍受吗我们十三镇人强马壮,平日受军门厚恩,誓以死报。如今遇着这事,简直不用客气,大家起来革命,就此将满清推倒,恢复我大汉的锦绣山河,也扶保军门做一朝人王帝主,谁耐烦受这鸟气。”天洪听了,吓得手足无措,忙用手去捂赞文的嘴。说你还要说些什么难道要我一家老小的命吗章兴文也拦道:“姜贤弟,你快不要胡说咱们得想法子,保全军门。照你这样,爱之适以害之了。”

原来荀、章、姜三人,全是湖北武备学堂毕业生。当日庄之山办这武备学堂,简直就是一座革命的基础。凡里面的毕业生,人人抱着革命思想,都想借机会推倒满清,兴复汉族,这三个人尤其是此中的翘楚。荀、章二人,本是秀才出身,学问全很好;姜赞文却是武秀才,性情粗鲁一点;要论才具见识,随机应变,唯有章兴文尤其卓荦不群。这一次遇着天洪被屈,要依姜、荀两人,恨不即刻便要煽起革命。倒是章兴文至再将他们拦住,说:“时机不到,羽毛未丰,万万做不得。这时候倒得要忍辱负重,千万不可造次。”李天洪也赞成兴文的话,但是眼前这一关,可怎样过呢荀文主张辞职,章兴文却极端反对,说必须如此这般,方能转祸为福。若问兴文有何善策,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女仆托情尚书毙命优伶牵线侍郎出头

李天洪以现任总兵,十三镇统制,只因得罪了祥呈、张豹,天外飞来的横逆,竟将两层功名一气革掉,他心中怎能不难过章、荀、姜三人,平日受过他的提拔,更兼志同道合,彼此有连带关系,自然不能袖手不管。荀、姜两人,恨不立时纠合十三镇的军人,发起革命。是章兴文老成稳健,说:“这万万使不得:第一省城驻的军队,不仅止第十三镇,我们闹起事来,别的军队四方围攻,我们一镇人,如何能抵敌得住再说本镇的军官,是否与我们志同道合,这更没有一点把握,我们不预先将他们运动好了,倘然临时他们倒戈相向,岂不吃了大苦在我们三人,纵然牺牲了性命,也算不得什么;军门在湖北,数载的德望勋名,岂不付之流水。所以这事必须格外慎重。”天洪点头赞叹,说章兄果然虑得周到。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