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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招麻烦,你就算是好差事了。”张庆澄听必翔唠唠叨叨,说了这一大片话,自己也觉着这种差事实在有点不容易当,但是两层上司的栽培,又不敢说出推辞的话来,只好躬身回道:“职员才力薄弱,本不克当此重任,只以总监同总长的栽培,不敢不勉为其难,将来如有什么大问题,职员也不敢擅作主张,只有先来请总监的示,以便有所遵循。”必翔点点头,说:“你勉力去办吧,如果对付得好,我必向总统台前力保,将来简任职是有希望的。”庆澄本来升官的心盛,听总监这样奖励,心中又高兴起来,连忙深深鞠躬,谢总监的栽培,方才告辞出来。又遍谒本厅各处长,求大家维持照应。全托付好了,方才由总务处点派一百二十名警察,十二名什长,四名巡官,一齐交与庆澄,叫他带往参众两院,分别警卫。此时两院正在开办之始,一切草创,庆澄来至院中先向秘书厅报告,见过秘书长平根,又由平根领他谒见正副议长,议长倒是客客气气地很勉励了几句,请他即日供职。张庆澄自从到差之后,兢兢业业,一点小事也不敢放过,必要亲自处理。所好是这一百多个警察巡官,全都规规矩矩地听他指挥。本来这是一种优差,自警卫长以至警察,厅内的原缺原薪,一按照旧。在两院之中,又另开一笔薪水,警卫长是拿双份钱,参议院开二百四十元薪水,众议院也是一样。巡官什长警察每一个院中六十八名,巡官每人四十元,什长每人二十元,警察每人十二元,全是兼薪,等于白得。而且除大门议场轮流守卫之外,还用不着终日去站岗,又清闲又多挣钱,谁不称心满意。大门外的警察,对于院中的议员职员,差不多都认得了。议长秘书长出入时候,当然是要举枪喊口号,表示他们的敬意。其余议员科长等,也不过举手立正而已。过了很多日子,一切事都就绪了,张庆澄觉着这个差事,也并没有什么难当之处。

这一天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吃午饭,才拿起筷子来,饭粒儿尚未吃到嘴中,就听大门外一片喧哗。他的办公室本来紧邻大门,自然听得格外真切。他此时顾不得吃饭了,将筷子放下,三脚两步地跑至大门外边,见一个守卫警察被人打倒,那一个气势汹汹地也要上来厮打,打架的却不像下等粗人,穿的衣服虽不十分华丽,脸上的神色却带着一种英伟不凡之气。他一见了,便猜到这个人多半是一位才报到的议员,警察不认得,一定拦阻他不许入门,因此才发生了冲突。想到这里,急忙过去把两个警察吓住,然后抱拳拱手向打架的笑道:“警察无知,方才得罪了先生,千万不要介意。请教先生贵姓大名,仙居何处,到院来是访哪一位请您不吝赐教,告知在下,在下愿任向导之责。”那人见庆澄说话这样和平,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便也含笑答道:“适才过于鲁莽,叫先生见笑。在下姓文名熊渭,是广东人,因为院里三番五次去电报,叫我出席,因此从上海而来,今天特至本院报到。不料守门的警察,既不招待,还一死地阻拦着,不叫我进门。后来索性口出不逊,因此一时气恼,竟至动武,实在惭愧得很。”他这一报名不要紧,把两个警察全吓坏了,庆澄也随着大吃一惊。心说这是神圣到了,幸亏是他打了警察,倘然要是警察打了他,我这个警卫长也快干不成了。连忙恭恭敬敬地向熊渭行了一个举手礼,说:“原来是文先生驾到,本院盼望先生,不是一天了。在下张庆澄,是本院的警卫长。我亲身陪同先生,先到秘书处报到,然后再陪先生见议长。”熊渭道:“如此有劳得很。”

庆澄在前面走,熊渭在后面跟随,两人先到秘书厅。庆澄躬任传达之职,手持熊渭名片,进秘书厅回明。秘书长平根,赶紧迎出来。两人本是东洋的旧同学,平根跑过去握了他的手,一直拉进秘书长办公室,说:“我的四哥,你怎么今天才来到快要把大家急死了,是什么人绊住你的脚,竟至寸步难行,开会两个多月,还看不见你的影子。”熊渭道:“你不要问了,一言难尽。好在我还能来到参议院,你是秘书长就请你为我报到,我先见一见张、王两位议长,今天就出席,你总可以帮忙吧。”平根笑道:“这是我应负的责任,说不到帮忙。你既不辞辛苦,少时就开会,一定能够出席。不过张议长是到上海去了,眼前只有王议长在院,我就同你去见他好了。”平根同着熊渭,一转身便来到副议长办公室。此时副议长王峙亭,正在屋里阅看公牍,见平根同着人进来,连忙起身让座。熊渭在东洋留学同正议长张博泉非常熟识,王峙亭是西洋留学生,同文熊渭从来没见过,不过彼此闻名,谁也都知道谁。平根进来,将熊渭的名片放在桌上,王峙亭一见,立刻满脸堆笑,握了熊渭的手,说:“原来是文先生驾到,预先赏一个信,兄弟也好到车站迎接,这实在有点太简慢了。”熊渭也客气了几句说:“小弟在上海,因为有一点事绊住身子,旷了两个月的假不能出席,实在惭愧得很,今天既然到了,为补过起见,想要即日出席,请议长同秘书长多多偏劳,替我介绍好了。”王峙亭连说好好,回来小弟陪文先生到议场,向诸位议员介绍,请平先生代为抽好了座号,并通知议事科,赶紧预备一份笔墨议事录等,不误文先生使用。正说着话,议场上已经摇铃,是表示议员已经足了法定人数,请议长同秘书长即刻出席,以便开议。王峙亭携了文熊渭,平根在后面跟着,三人一同进了议场。王峙亭在议长席上,见大家鞠躬落座,便用手指着熊渭向大家宣布道:“这位先生,便是广东参议员文熊渭。前者因事请假未能出席,今天特特赶到院中,即日出席,先向诸位介绍。”峙亭说到这里,熊渭忙向大家深深鞠躬,大家一壁还礼一壁鼓掌,表示欢迎。紧跟着平根抽出座号来一看,是二百一十八号,议事科忙将应用文具送至该号,然后议长宣布,请文熊渭先生列席。熊渭这才从议长席上下来,退到二百一十八号本席,随同各议员听秘书长宣布种种文件。当日并没有什么重大议案,快到散席之时,副议长王峙亭对大家宣布:后天是星期,由参众两院正、副四个议长发起了一个游园会。是合请两院八百多位议员,于午后在本院聚齐,一同往西直门外三贝子花园观览园中盛景,并在该处备有西餐,请诸位议员在那里聚餐。除已发出请柬外,并在议场上对大家说知,临时务必早来才好。王峙亭交代完了,方才退席,各议员也陆续地出院。

这次的游园会,究竟因为什么发起呢说起来这话又很长了,原来两院自正式成立之后,参议院的正议长是张博泉,副议长是王峙亭,众议院的正议长是汤道隆,副议长是陈致祥。这四位议长选定之后,政府一切用人行政,重大的案件,当然得先送两院通过之后,才能实行。怎奈这两院议员,故意同项子城开玩笑,凡项子城意中想用的人,提到众议院,十回总有九回不能通过,纵然勉强在众院通过了,等提到参议院时,依然还得碰回。因此把子城恨极了,背地里大骂议员全是一群捣乱鬼,不体贴政府的苦心,不顾惜国家的大局,这样议员简直要不得了,倒不如早早把他们解散了,重新召集,也省得再同政府捣乱。项子城存了解散议院的心,究竟不敢拿过来就办,还是先同他那第一谋士、老项所认为张良邓禹的赵秉衡,在密室中商议,这一群议员究竟应当用什么法子对待。赵秉衡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言。项子城发急道:“他们把我揉搓成这种样子,你难道就袖手不管吗”赵秉衡笑道:“这一群无知的小孩子,总统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呢”项子城道:“你说得可真轻巧,眼睁睁他们把住我的手腕子,叫我连一动也不能动,我如何能忍得下去啊”赵秉衡道:“依照总统的意思,怎么样才好呢”子城道:“我想把这些东西一律解散了,请他们早早离开京城,也省得一个月好几十万,空糟蹋民膏民脂,不但帮不了政府的忙,反倒处处掣肘。”赵秉衡连连摇头说:“这个使不得。如果这样办,不但成全了他们,而且害了自己。”子城忙问什么缘故,秉衡道:“这事说破了不值半文钱。我且先问总统,咱们召集两院议员,目的究竟是为什么”子城想了想说:“召集他们来也不过就是为选举正式总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用他们的地方”秉衡拍着手笑道:“着啊,但是眼前要把他们解散了,眼看一到八月,就到了正式选举之期,试问这短促时间,如何能再召集来那许多宝贝再说总统的地位,目前还是临时的,并不算十分稳固。他们这些东西哪有个好人,若无充分理由,突然把他们解散了,他们岂能甘心目前南省还有民党一部分势力,他们倘然勾结到一处,虽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到底因此耽误了正式选举,我总觉得不值。总统又何妨少安毋躁,俟等把咱们的大事办完了,再解散他们还晚吗”

项子城听他这样说,不觉如梦方醒,说:“果然你虑得格外周到,不过我还有一样不放心,将来到了选举之时,他们胡乱投票,不定去选何人,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可以防范纠正呢”秉衡大笑道:“总统太多虑,这一层我敢保十成的险,临时决不至选及他人。我们所当虑的,倒是目前得用什么手段,才可以收买这八百罗汉,使他们俯首帖耳地听我们指挥,不止将来大选时,不至故意捣乱,就是眼前也得叫他们略为安分,对于政府的用人行政,多少也得拿出一点俯就态度来,不要任性蛮来,这就是目前在他们身上唯一的希望。只求对付着把大选一关度过,将来加膝坠渊,还不是完全操之于我吗”项子城道:“你说的诚然有理,但是这些东西非常的闹手,你要挨着个儿地去敷衍他们,也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但是不敷衍到了,他们是鸡毛凑掸子,一个人捣乱,便有一群随在屁股后头乱哄哄,这种无理取闹的气儿谁能受得了啊就以最近提出的阁员说吧,原先本是好好的政党内阁,我对于他们党中这些阁员,真是千般忍耐,百端优礼,不知怎样敷衍才对。他们依然还要拿我一把,无是无非地全部辞职,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真叫人无从猜测。我说了多少好话,依然还不能打消辞意,只好随他们去,我再另提人吧。提人之时不知费了多少斟酌,所提出的都是全国知名之士,这似乎无的可驳了,哪知道才提到众议院,就被他们迎头全给打消。究竟为什么不通过人家,只怕连他们自己也说不出一点道理来。后来我看这班人全被取消了,只好改头换面,又去了几个,添上几个,依然提到众议院去。这一次总算有面子,倒是完全通过了,哪知由众议院送到参议院,竟又被他们完全否决,这真是出乎情理的事。按说阁员的通过权,本不当由两院做主,这完全是众议院的责任。当日约法上,一定把这个大权,也叫参议院鼎尝一脔,这简直不知是一种什么用意。如今闹得一个媳妇两个婆婆,讨了这一面的好,还不能讨那一面的好。这种罪孽,我们行政方面如何能受得了你既有法子可以收服他们,这眼前的阁员一关,也就一事不烦二主,你急速想法子疏通一下吧。”秉衡笑道:“总统不要发愁,这阁员通过不过是枝叶问题,只要把他们疏通好了,自然可以迎刃而解。如今先说这入手的步骤,古人说,射人先射马,擒贼须擒王,两院八百多人,当然不能换着个儿去说私话。如今第一步是得先收服那四个议长,只要议长全入了我们的范围,然后再托他们疏通那一班激烈分子。只要五分之一的激烈分子能完全就范,不再与政府为难,从此以后,立法机关,便可以变成太平天下,还有什么事可为难的”项子城听他说得这样兴高采烈,自己也笑了,说:“照你所说天下无难事你哪里知道,不要说旁人,就只眼前那个参议院议长张博泉,我就深知道他这个人,是很难收服的。当初在北洋时候,对于他也曾很下一番心力,应许他一个洋翰林,每月还有八百元的薪金,他依然跑到法国去,不肯就我的范围。如今他做议长当然比从前更难对付了。他一关不能通过,那三个人又从何入手呢”秉衡想了想,说:“总统说的是已往之事,目前又当别论。张溥虽然难对付,要叫我看,比别人还好对付呢。”他说到这里,便低言悄语地对项子城陈述了几句,子城点头,说:“这个法子很妙,你就赶紧去预备一切吧。至于用款的话,只管向我账房支领,在十万以内的,你尽可自作主张。十万以外,再同我商议,我再知照账房好了。”秉衡有了全权,便辞别项子城,同他的爪牙预备一切进行计划。第一步便是派人先同张溥接洽,说:“项大总统因为责任内阁不能成立,心中十分焦急,屡次提出的人,都被两院否决了,总统意思想征求你老先生同意,任命你为内阁总理,由你推荐阁员,提出于众议院,想来关系老民党的面子,总不至于再通不过了。”张溥听来人说了这一套不觉哈哈大笑说:“项子城怎么单单选到我呢这简直是开玩笑了。请你回去上复总统,这一番盛意,我张溥一定心领。不过事实上他也不能用我,我也决不为他所用。请他再另选高明好了。”来人回去告知了秉衡,秉衡笑道:“这个我早知道,也用不着他撇清。不过这是给他先送一个信,好叫他预备赶快出京,不然张口就下驱逐令,面子上也太难看了。”第一步才办过去,紧跟着外边风言风语布满了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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