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由微见著,东海军纪也就可想而知。
难怪能一仗尽灭十万女真东海人靠地可不止是地利童太尉太小瞧东海了蔡攸想着。去年东海大败金人的消息传入京中,赵佶等童贯回京后,以此事相问。而童贯给出的解释便是东海军力并非强过金国,只是此战金人主帅太过自大,自行投入东海人的圈套,十万大军上了海外孤岛,就算东海人不动手,也会被活活饿死。
这番解释让赵佶松下一口气,也暂时放下了加强两浙、福建军备的念头。蔡攸知道童贯此言有其私心,但童太尉毕竟是老带兵的,说出的话还是经得起推敲。但现在看来,东海军战力不会比金人差到哪里。
半刻之后,赵瑜换上了一套青色便服,徐步前来。主角登场,众人齐齐起身恭迎。鼓乐齐奏,比起两年前的荒腔走板,进步了不知凡几。
此宴宾主尽欢。
注1:中国的城市建设一向完备。前段时间,刚刚发掘出来的汉代长安城的主下水道便是最好的例子。在宋代的开封,也是有着十分完善的排污排水管道,由于建得太过宽阔,常有盗贼避居其中,所以被东京市民戏称为鬼樊楼、逍遥洞。
第四十四章交涉下
大宋宣和二年三月十七,丁巳。
两道突出海中的山崖,包围了方圆约一里的海面。山崖之上,怪石嶙峋,翠绿如染,时不时的,便有几声清脆的山雀啼叫回荡在水面之上。
海湾中的海水,蓝得透彻,海底的白沙,沙上的游鱼,皆是清晰可辨。不过虽是一眼能看穿海底,却是似浅实深。一艘独桅的小船,静静的停在这个不大的海湾中,小船上的锚链放了有六七丈,方才垂到底部。
两根鱼竿从小船的甲板上探出。竹竿细细弯弯,泛着紫黑,是极上等的紫竹,最宜作钓竿之用。深色的钓线从竿顶垂下,这种通常用作神臂弓弓弦的材料,虽然略细,却足够结实,就算是十几斤重的大鱼也难以挣断。鱼漂浮在水面,随着轻轻的波浪起伏荡漾。
小船亦是起伏荡漾。甲板上的两人头戴遮阳斗笠稳稳地坐着,修长的鱼竿握在手中,并没有因为鱼儿久不上钩,而显得心浮气躁。两人钓的水光山色,而非口腹之欲。
静静的坐了不知多久,一人终于打破了沉默。
“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试过在海上钓鱼了。自从入了京后,虽然也回过几次仙游,但都没机会上船,更别说出海垂钓。多亏了大王相邀,下官才能重温旧梦,”
“难怪小王看少保抛竿的手法纯熟,原来早就是行家里手。”
“几十年没再练过。手早生了。哪比得上大王浸淫日久。”
“手法再熟,也要钓到鱼才有用。小王可是和少保一样,都是一条都没上钩呢”
“东海富庶,连海里地鱼只都不缺吃食,当然对钩子上的鱼食不屑一顾。”
正说间,两人的鱼竿这时突然一动,竟然同时沉了下去。赵瑜和蔡攸对视一眼,一齐放声大笑。
这里是离基隆港二十里的一处小海湾。由于湾口狭窄,不受风浪,是一处上佳的垂钓地点。自从这海湾被发现之后,便成了赵瑜私人的钓场,平日闲来无事,他便会到这里放松一下。中国的帝王向来都有用于皇家狩猎地苑囿,而赵瑜。作为东海王,给自己弄个钓囿也在情理之中。
前几天,一场突然而至的暴雨,把笼罩台湾一个多月地莫名热浪冲得烟消云散,岛上的旱情缓解,赵瑜也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来。他早前敷衍大宋册封使团,把蔡攸晾了十天的借口并非是信口胡诌。自从二月初起,台湾岛上便滴雨未下。河道缩减了一般,几十个小水库的也只剩了一点底水。若是旱情在继续下去,今年早稻的收成肯定要大打折扣了。
幸好这一场大雨,解决了赵瑜的心病。他的精力又可以放到大宋使团这一边来。等持续两日地暴雨一停,他便邀请蔡攸出海垂钓。
前日册封之后,蔡攸明面上的任务便已完成。但他真正的任务去还没有开始。前日宴上,蔡攸向赵瑜提过要择日面谈的要求,赵瑜也很干脆的答应下来。正如为了能安心北伐幽燕,蔡攸必须安抚好赵瑜一样,其实赵瑜也有许多地方要借重蔡攸的力量。早前磨了蔡攸十天,又用耶律大石把他的那点小心思给打了回去,一切的铺垫都做好,自然顺理成章地要好好谈一谈,交涉一番。
所以今日一早,两人便各带了几个随从。登上了东海船坊为赵瑜特制的游船。游船泊在湾中。作为护卫的两艘车船,则远远在湾口下锚。此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从官都避在后部甲板处,正是用来密议的最佳地点。
各自把刚刚钓上来的两条鱼丢入一旁的水桶中,给鱼钩重新上饵,用力抛了出去,赵瑜和蔡攸便又坐下来等候下一条收获。不过前面已经开了话头,两人也不必再装着哑巴。
“大王”蔡攸晃了晃钓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大王听没听说过海事钱庄这个名字”
赵瑜一笑,“当然听过海事钱庄这名字还是我起的,又怎会没听过。”他直截了当的把底揭开,不给蔡攸玩弄嘴皮子的机会。
蔡攸微微一滞,他没想到赵瑜会承认得这么坦率,让他早前准备的一番话都落了空。
不待蔡攸再寻话头,赵瑜接着说道:“想不到少保也听说过我家的这个小商号。我这钱庄开张不过两月,名号便传入了少保耳中,看来日后是不用担心没有名气,招揽不到生意了。”
蔡攸不习惯赵瑜的商贾口吻,眉头皱了一皱,方才轻笑道:“有着上千万贯的股本,又在南方海边的几大港口同日开张,这样的大钱庄再说是小商号,东京界身巷地那些家恐怕就只能称为货摊了。”
顿了一下,见赵瑜没有接口地意思,蔡攸又道:“当日下官一行自明州上船,还没开张的海事钱庄地名号便已是在城中相传。而后封舟又遇港即入,台州、温州、泉州都一地地走来。每到一处,海事钱庄之名就又听到一次,真真是如雷贯耳。名声响亮如此,大王大可不必担心贵号的生意”
“那还要多谢各方朋友的抬爱”赵瑜彻底拉下了脸皮,一副市侩的嘴脸:“我东海以行商立国,靠的就是商旅的财税。不过海上风险大,出海的商旅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做活。我办这个钱庄,不过让他们少些后顾之忧罢了。而风险小了,海商也会多起来,这对我东海好处多多这便叫与人方便,于己方便”
赵瑜说得爽快至极。蔡攸放下鱼竿,鼓掌赞道:“大王果然是善心。既然大王都顾念着大宋的商人,下官又怎能视若无睹。待下官回到朝中,必奏明天子,下旨命沿海各州为大王地善举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