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功固然能战,但他被张无缺三弟张无量的大军压制,又要留下人马防备南都孙翊,眼下只能自保而已。孙贲和朝廷貌合神离,暗地里一直相互防备,自然不肯冲锋在前,虚耗自家兵力。是以只向朝廷催要粮马军械,张无缺若不来攻他的襄州,他便坐视不理。”
子衿说起其中关节也不无叹息,楚煌见她对天下形势这般详熟也是暗暗点头,听闻她是兰泽王之女,兰泽国处于强敌环伺之中,经此一来,只怕更是危如累卵,子衿熟知天下兵势,恐怕也是不得不尔。
“况且,泰平军的打法也甚是聪明。襄州、南都这些有重兵布防的地方都是一沾即走。一路南来,可以说是狂飙突进,直接奔杀兰泽国,攻下秣陵而止。自天齐帝扫平天下,郡国不掌兵,天下兵马都在四镇诸侯手中。早年,官家杀了南方侯孙翦,其子举兵反叛,造乱不休。泰平军奇兵突起,南方皆不及防备,也无力抗守。”
子衿话声微顿,苦笑道:“这两日,三族收到张无缺诏书,泰平军大封官爵。以张无缺为天公将军,二弟张无眠为地公将军,三弟张无量为人公将军。遥封东海银鲨王为东王,黑山王褚须雄为西王,左髭丈八为鸷王,北海天王盖让为北王。声势益发浩大。火弩等人生怕拖延太久,失了从龙之功,当日便尽起三族壮勇,响应泰平军去了。”
“青狐族自然以韩志公为首,白禺、赤鹤两族怎么也被调动了莫非这中间起了什么变故。”楚煌深知火弩、风野都是坚韧狠辣之辈,不由替白元他们暗暗担心。
“你还不知,当日在无忧谷中,赤鹤族的长老赤暗沙等人便借着赤尊信族长之死逼着赤飞霜交出了族长之权。赤飞霜心伤父亲新死,又恨诸长老用心险恶,她孤立无援,也无心与他们争竞。”
子衿微怔了怔,大约和赤飞霜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她回过神来,又道:“至于白禺族,风野、火弩身为长老,素有威望,现在白天一死,更有谁镇得住他们。秦筝虽有长老之名,却不是白禺族人,况她早有求去之意。是以,火弩登高一呼,自然有那静急思动,想求人间富贵的起来响应,更有徘徊犹豫的被其裹胁,族人中三停倒有二停半跟着他们走了。只留了些老弱病残与白元照料。我看白元受白老族长临终托付,势不能眼睁睁看着族人跟着火、风两人浴血奔命,最后多半也要跟了过去。”
楚煌点头称是,白元性格耿直,雷被四将也是热血汉子,纵然无力阻止族人起兵,只怕也不会坐视不理。
第159章雁儿何去我何去
“这战火一启,只怕神州又要陷入兵刀战乱之中,天下汹汹度岁,又是谁家欢喜谁家忧愁”
楚煌细听子衿讲说外间情势,四大寇兵指天下,三族出山夺功,神州已是兵兴祸急,哪里还有心稳稳坐定。
落日西斜,天色已略略有了些暮意。天空传来数声雁鸣,一行行大雁向南飞去,征途无尽,何其匆匆,又何其寥落。
“衡阳南去回雁峰,雁阵到此不南飞。今岁天下惊变,大雁若不再南飞,或可不受惊弓之苦吧。”
子衿望着飞去的大雁轻轻说道,澄净如秋水的眼眸中大有痴意。
楚煌看她纤腰一搦,翠袖轻薄,宛如空谷幽兰,零开寂寞。方要说话,却听的大雁鸣叫之声大盛,黑压压的雁群尽从对面飞了过来,空中遇见南飞的同类不时发出两声清鸣,似是在传达讯息。两边的雁阵迎到一处,发出一阵惊乱,稍时,南飞的大雁也纷纷打个盘旋,空中转了方向,夹到北飞的队伍之中。
“难道南方的兵事已经使得南来的雁子都不得安居了吗南方巢已覆,北边气犹寒。这可如何是好”
天空的大雁不一刻散去踪迹,却有那失了群的雁子在天空中盘旋鸣叫,南飞也不是,北走亦不定,鸣声切切,闻者伤心。
“啊那就是我。”子衿站了起来,指着那落了单的雁子道。
楚煌见她有自怜之意,心底也觉黯然。自山中相识以来,对她的身世经历也只是从旁人交谈的支言片语知道一些,但以楚煌的聪敏,也不难前连后缀,明白个大概,只是未曾细想罢了。她姿容清美,又不通术法,可谓极柔。但她为搭救良臣之后,不惜抛弃富贵,与君父决裂,又可谓极刚。那一日,楚煌要闯帐救人,她仗义执言,百般规劝,情真词婉。可谓极温。那一次,楚煌要入谷夺刀,她立意相随,甘冒奇险,又可谓极倔。
两人俱是心事重重,相对无语。却有一只北归的雁子鸣叫着飞了回来,那只失群孤雁见了顿时大为欢喜,两个在空中又旋又鸣,终于一前一后的去了。
楚煌心头一动,轻声道:“子衿被她夫君接走了。”
子衿见了正觉欢喜,听楚煌说的奇怪,呆了一呆方才明白过来,登时面颊晕红,轻哼道:“你怎知是夫君就不许是姐姐或妹妹。”
楚煌笑道:“这个么,自然只有子衿和夫君知道。”
子衿大羞,娇啐了一口,心中却满是甜意。知道说他不过,就此转了话头,问道:“那两人是你朋友吗看起来也像是修行之士。”
“算是吧,”楚煌知道她指的是敖顺和紫皇,“不过只是一面之交。”
“哦。”子衿听出他话里有些蹊跷,却没有追问。
“子衿欲北行,欲南归”
“北行如何,南归又如何”
“南归么,兰泽国在南,自然是归。北行么,呵呵,雁子从北来,自然还北行。”楚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子衿略一忖思,便明白他话中所指,兰泽国在南,南归便是回家,所以说归。雁子么,先已被两人默认作子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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