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煌见他并未一口回绝,心思电转,胡诌道:“这位老农先生,原是我邻家一位老伯父,只因他迷上道术,一心修仙,便抛妻弃子四处云游。如今他父亲命在旦夕,亟盼在临死之前见他一面,因我会一些小小术法,前些时打听着老农伯父在此,便受他家人央托,千里迢迢来与他报讯,希望他人情不泯,能够回去一趟。”
“原来如此,小哥儿原来是受人之托。可敬,可敬。”老圃嗟叹道:“可惜你来迟一步,老农已在半年之前亡故了。还请回去在老人家面前妥为遮护。”
“亡故了”楚煌吃惊道:“老先生此话可真”
老圃不悦道:“生死大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是,”楚煌飞快得理着思绪,迟疑地问:“老农伯父平生笃信道术,他会否得道飞升了呢”
老圃打个哈哈,摇头笑道:“这个老农平时就爱说些鬼话,他哪里懂什么道术,你说到这里,我倒有一物相赠。等我一会儿。”他叮嘱了一句,快步走回茅屋去了。
“岚姐,今日之事可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楚煌笑叹。
涟岚凝眉道:“这老圃说老农已在半年以前亡故,难不成我们昏迷了半年之久,或者前时众多豪客都是白日见鬼了。”
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烂柯、刘阮之事,古已有之。便是楚煌亲身经历,当年在无忧谷中,龙袍人布下鸿蒙初临阵,将卸甲令主王朕、柳惟一困在阵中五百年之久,也算世间一奇。只是楚煌现在修为精进,那天河倒影阵虽然奇奥,却并无修为奇高之人主持,楚煌却不信它能将自己困上半年。
说话间,老圃从屋里走了出来,拿着一卷东西,送到楚煌手里。笑道:“这老农平日便喜欢搜神述异,临终别无他物,只有这一卷帛书。你既是他家亲邻后辈,我便将这卷帛书赠了于你,斯人已去,睹物思人,或还有个念想。”
“哦,多谢老先生。”楚煌接过来检看,只见那物以一个布囊包了,抽出来看时,果然是一卷帛书,他心中起了几分好奇之念,仔细看那文字时,几乎跳了起来。
只见帛衣开头写了一溜小篆,笔法流丽,甚是工整。却是九歌真解四字。
第198章天帝四尚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飞禽以凤凰为首,号为不臣。走兽以貔貅为首,号为阿焚,水族以玄龟为首,号为玄武,麒麟以圣德君临天地,被万族奉为天子。
祖龙者,麒麟王子,麟首蛇身,群以为不祥。修行三千岁,得大神通。乃西击貔貅,败玄龟,臣水族。受禅于麒麟王。号为至尊。当是时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祖龙崩,国裂为五,传而为五龙帝,东方青帝灵威仰,西方白帝白招拒,南方赤帝赤熛怒,北方黑帝汁先纪,中央黄帝含枢纽。
今传之山海经,太古四灵族之圣经也。本名山海经图志,今传有图无文,文为战国西汉间人所补,殆非原貌。今文之某首某身,八尾九首之类,群以为骇怪,不知太古亿万年间,物种各有嬗变,亡族灭种者不可胜计。便是牛马虫蛇之属,不过因其形似而强名之而已。
故老相传,山海经中有四灵五帝神通。
楚煌目下数行,见这九歌真解中不过是写些太古神异之事,都是些散乱短章,意尽而止。至于其间所叙大约是些习见之说,只是往日治史者都以怪诞不经视之,不如这老农将其连缀成篇,若成系统而已。
楚煌匆匆看了几段,心头微感疑惑,也不知这卷帛书到底是不是那桃花源主请柬上所指。不过只看其内容,也不过是些搜神述异之文,一新耳目而已。这等文章,从古便夥,数千年间络绎不绝。山海经以下,直至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之类,不胜枚举。宋代更编了一部太平广记,宋代以前小说,无所不包,能让人看至厌而又厌。
此般书中纵有些深隐之处,观其文者总不至于把花妖狐怪当了真。这九歌真解大约便是些觅奇之文,又谈何救世神通。
楚煌心中一动,又问:“敢问老先生,这谷中可有一位叫做陆灵枢的吗”
“怎么”老圃愕笑道:“难道你跟他也是亲邻”
“那倒不是。”楚煌嘿笑道:“不过,我们可是受了这位陆先生的指引方才寻来谷中的。”
那自称天帝四尚的女郎双眸一亮,急道:“我们兄妹四个也是得了那陆灵枢先生的指点方来此求医的。请问老伯,那陆先生可在谷中”
“我这谷中都是避世之人,谁还耐烦世俗挂扰。既是那陆灵枢引你们来此,你们还是找他去吧。那灵枢、素问都是医中典籍。他既是以此为名,或许懂几分医道也说不定。”老圃挥挥手,便要架起栅门。
“对呀,那陆先生既以灵枢为名,想必是个行医的。那桃谷药王多半便是自比了。我兄妹竟然当面不识,致生波折。”女郎和两个同伴一计较,都是叹恨不已。
楚煌见老圃转身便走,忙道:“敢问那陆先生住在何处”
“向西直走,自己打听吧。”老圃摆手说了一句,砰的一声,关上木门。
“今日之事,真是大有蹊跷呀。”
楚煌见那老圃一付拒人千里的架式,也不好过多盘问。将手中的帛书递与涟岚,说出自己的观感。
那女郎三人也低声商议一番,两个大汉便抬起担架,看样子是要寻那陆灵枢去。
楚煌看她几个褒衣博带,神情和雅,与寻常修士似有几分格格不入。心中微奇,快步上前,拱手笑道:“三位请了,不知这位兄台得了什么病症,在下略通几分歧黄之术,或许能医他一医。”
女郎瞅了楚煌一眼,淡笑道:“不瞒小兄弟,我兄妹四人都还懂些医理,奈何却对我二哥的病症束手无策。我闻世间医理早休,所余者,剖腹洗肠之类,便是康健之人,一经诊治,也要丢了半条命去。何况,病余之羸弱。”
“小姐此言差矣,开膛破颅之术,也非今日才有。当年华元化为关武圣刮骨疗毒,又欲为曹操破颅治顽症,当时称为神医。这也是对症施药之理。”
“你倒还知道一些故事。”女郎掩口笑道:“以歧黄称医术,人固知之矣。请问其所以然”
楚煌微微一怔,笑道:“歧为歧伯,相传是黄帝医官,黄自然是黄帝。黄帝内经记载黄帝向歧伯问医理之事,是针灸学之祖。是以,便以歧黄来称医术。此言可对”
女郎笑着点头,轻声叹道:“今人为学,多不能会通古今,究其泉源,徒知其名,不察其实。你能有此留心,也算难得。不过我二哥此症却非凡庸可治。我四人不是旁人,乃天帝御前四尚官,专掌天帝衣食起居。近因大景腐败,世情靡烂,衣食住行皆不得所安。天帝便命我四人下界匡助其事。我便是天帝尚衣,字阿云,号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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