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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上台阶,进入一座装潢精美的大房子。我们穿过门廊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阿富汗国旗,那两个男人

带我上楼,走进一间房子,里面摆放着一对翠绿色的沙发,一台大屏幕电视摆在距离颇远的屋角。墙上钉着绣有麦

加地图的祷告地毯。年纪较大那人用枪管指指沙发。我坐下。他们离开房间。

我翘起脚,又放下。我坐在那儿,双手冒着汗水,放在膝盖上。这让我看起来很紧张吧我合起手掌,觉得这

样更糟糕,干脆横抱在胸前。血液在我的太阳穴里面涌动。我感到深深的孤独。思绪在我脑海翻飞,但我根本不想

去思考,因为我体内清醒的那部分知道,我是发疯了,才会让自己陷进这一切。我远离妻子几千英里,坐在感觉像

地牢的房间里面,等待一个凶手,我刚刚才亲眼看到他杀死两个人。这一定是疯了。甚至更糟糕,这还很不负责任。

非常可能的是,我即将让年方三十六岁的索拉雅成为寡妇。这不是你,阿米尔。我体内有个声音说,你懦弱,这是

你的天性。这并非什么坏事,因为你从不强装勇敢,这是你的优点。只要三思而后行,懦弱并没有错。可是,当一

个懦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愿真主保佑他。

沙发前面摆着一张咖啡桌,底座是x状的,金属桌脚交叉的地方,拴着一环胡桃大小的铜球。我之前见过这样

的桌子。在哪里我突然想起来:在白沙瓦那间拥挤的茶馆里面,那天傍晚我出去闲逛时走进去的那间。桌上摆着

一盘红色的葡萄,我摘下一个,丢进嘴里。我得找件事来想着,任何事情都行,这样才能让脑子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葡萄很甜,我又吃了一个,完全没有想到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这是我吃下的最后一口固体食物。

门打开,那两个持枪的男人回来,他们中间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高个子塔利班,依然戴着约翰列农式的墨镜,

看上去有点像某个神秘的新世纪巫师。

他坐在我对面,双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好长一段时间,他一语不发,只是坐在那儿,看着我,一手拍打着沙

发套,一手捻着青绿色的念珠。现在,他在白色的衬衣外面加了件黑色的背心,戴着金表。我看见他左袖有一小块

干涸的血迹。他没换掉早些时候行刑的衣服,这对我来说竟然有些病态的魔力。

他那没拿念珠的手不时抬起,厚厚的手指在空气中做拍打状,慢慢地,上下左右拍打着,仿佛他在摸着一只隐

形的宠物。他的袖子后缩,我见到他前臂上有吸毒的标记同样的标记,我也曾在旧金山那些生活在污秽小巷的

流浪汉身上见过。

他的皮肤比其他两个自得多,白得近乎病态,他的前额,就在黑色头巾边缘之下,有颗汗珠渗出来。他的胡子

跟其他人一样,长到胸前,也是颜色较浅。

“你好。”他说。

“你好。”

“现在可以弄掉那个了,你知道。”他说。

“什么”

他朝一个持枪的家伙做了个手势。嘶嘶。刹那间我脸颊发痛,那个卫兵咯咯发笑,手里拿着我的假胡子丢上丢

下。那个塔利班狞笑:“这是我最近见过的最好的假胡子。但我认为现在这样更好一些,你说呢”他摩着手指,

压得它们咯咯响,不断握着拳头,又张开。“好了,安拉保佑,你喜欢今天的表演吗”

“那是表演吗”我抚着脸颊说,惟求声音别暴露我心里极大的恐惧。

“杀鸡儆猴是最好的表演,老兄。如同一出戏剧,充满悬念。但,最重要的是,教育大众。”他打了个响指,

较年轻的那个卫兵给他点上香烟。塔利班哈哈大笑,喃喃自语,双手颤抖,香烟差点掉下来。“但如果你想看看真

正的表演,你应该随着我到马扎azar,按马扎里沙里夫是azaresharif的音译,在波斯语中即”马扎和沙里夫

“,由马扎和沙里夫两个城区组成去,1998年8月,那才叫精彩。”

“没听明白。”

“你知道的,我们将他们留给狗吃。”

我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他站起来,绕着沙发走了一圈,两圈,又坐下。“我们挨家搜索,把男人和男孩抓出来。我们就在那儿,当着

他们家人的面,把他们干掉,给他们颜色看,让他们记得自己是谁,属于哪里。”他现在几乎是在喘气,“有时候,

我们破门而入,走进他们的屋子。而我我拿着冲锋枪,在屋子里一通扫射,直到烟雾弥漫,挡住我的视线。”

他倾向我,似乎要跟我分享什么大秘密。“如果你没那么干过,一定不知道解放是什么意思。站在到处是靶子

的屋子里面,让子弹纷飞,忘掉负疚和悔恨,知道你自己品德良好,善良,高尚,知道你自己在替天行道。真叫人

兴奋。”他亲吻念珠,转过头,“你还记得吗,贾维德”

“记得,老爷。”年轻那个卫兵回答说,“我怎么会忘记呢”

我在报纸上看过有关马扎里沙里夫的哈扎拉人遭到屠杀的新闻。那在塔利班攻陷马扎之后就发生了。马扎是几

个最后沦陷的城市之一。我记得早餐后,索拉雅给我看那篇报道,她面无血色。

“挨家过户。我们只有吃饭和祷告的时候才停手。”塔利班说。他说的时候神情愉悦,好像一个男人在描绘他

参加过的盛宴。“我们将尸体扔在街道上,如果他们的家人试图偷偷将他拉回家,我们就连他们一块干掉。我们将

他们扔在街道上好多天,把他们留给狗吃,狗肉应该留给狗。”他吸了一口烟,用颤抖的手揉揉眼睛。“你从美国来”

“那个婊子近来如何”

我突然想尿尿,祈祷尿意会消失。“我在找一个男孩。”

“谁不是呢”他说。持枪那两个人哈哈大笑,露出被鼻烟熏成绿色的牙齿。

“我知道他在这里,跟你在一起。”我说,“他的名字叫索拉博。”

“我要问你,你投奔那个婊子干什么呢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跟你的穆斯林兄弟在一起,保卫你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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