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说着,将那灰衣人的尸骨抛下断崖,依旧循路前行。崖这边道路极为清晰,林三郎迈步急行,不多久,到了一处耸立的削壁下,山路清楚的通达这里,却笔直上行,伸人削壁下一个幽暗的山洞中。二人不敢轻率进洞,站在洞口向里张望,只见这山洞暗得没有一丝光线,伸手不见五指,不知究有多深多长再回头审视道路,分明是直入洞里,此外别无岔道,削壁高达数十丈,势又不能飞越而过。抬头一看,那光滑的削壁上,还刻着四个大字,是:“请君入瓮”。苗森也忍不住低声咒骂道:“偏巧是这种怪物,才找到这个怪地方,这洞中只怕步步艰险,决非善地。”林三郎愁道:“这可怎么办呢”苗森狠狠一挫钢牙,道:“既然来了,管他刀山油锅,也只好闯一闯了,你仔细落脚,不可丝毫大意。”林三郎无奈,只得壮着胆,缓缓循着路,向洞中移动。行不到数步,脚下触着石级,林三郎小心谨慎地沿级而上,所幸这山洞洞顶甚高,倒不畏碰着苗森。这石级无休无止,仿佛直达削壁之上,行了百余级,并无早状,林三郎心中略放,脚下加快,向上急走昏暗中约行了盏茶之久,估许已过削壁之半,苗森忽觉心中一动,低声道:“三郎,千万当心,这洞中必有古怪”哪知话尚未了,蓦地,陡听洞顶响起一片轰雷似的大笑,一个粗重的嗓音说道:“你们已经来啦失迎失迎”林三郎被这一声暴笑吓了一跳,机伶伶打了个寒战,两腿一软,险些从石级上滚了下去那笑声人语之后,并不见有人现身,二人正在惊疑,陡听洞顶响起一阵“簌簌”声响林三郎初不知道这轻响是什么东西,停步不敢稍动,渐渐,那响声越来越近,转眼间,已临头顶不远陡听苗森一阵惊呼“不好三郎快退”林三郎脚下忙转,正耍问下奔眺,突觉触鼻一阵臭恶之气,中人欲吐,一股雨点般的汁液,由山洞顶上直灌下来洞中本不宽敞,两人无处可避,苗森双掌贯力向上猛劈,怎奈那汁液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阻得一阻,又堕泻而下,眨眼间,已沾了他们一身。苗森骑在上面,自是首当其冲,满脸满身都被那臭恶汁液淋了个饱,吓得他心头不住颤抖,失声叫道:“三郎,这水中有毒”林三郎骇然大惊,两退一软,一个踉跄竟从石级上直滚了下去待他们跌跌撞撞滚落洞底,早已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连刻也不敢多留,便匆匆逃出洞外。洞外阳光一照,苗森伸手摸摸被毒汁淋湿的头顶面颊,低头一看,不禁气得破口大骂起来,原来那臭恶汁液何尝是什么毒汁,竟是令人恶心欲吐的粪便尿水苗森傲狂一世,哪曾受过哪种凌辱折磨,厉吼一声:“三郎,咱们再上捉住这些狗娘养的,叫他也尝尝脏物的滋味”话声甫落,却听洞中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道:“朋友,吹什么大气若非看在你们是姓吕的转介而来,只要在方才的粪便之中,略加少许毒水,现在那还有你们的命在二位死中逃生,也该醒悟下山了吧”林三郎听得一阵寒战,低声道:“师父,这话果真,咱们怎么办呢”苗森怒目切齿沉思片刻,忽然道:“走咱们回去”林三郎终有些不死心,叫道:“师父,我们当真”苗森急忙掩了他的口,以目示意叫他不要出声,只管转身退走,自己却故意大声咒骂,恨恨不已,口口声声必要再来,这一辈子不肯甘休两人退到断崖之前,苗森纵身落地,匆匆取了那柄巨斧和弓箭,又取了一段长索带在身边低声道:“快咱们再赶回那山洞去”林三郎急急背着他又回到削壁前,两人隐在一丛树后,苗森弯弓搭箭,弓弦响处,一箭向离地丈余处的削壁上射去箭矢被他的内力贯注催动,其坚似钢,其速如电,“噗”地轻响,一支箭硬生生射进石中,没入壁中一半。苗森侧耳倾听,不见壁顶有人,便连续抽箭发射,“笃笃”连响,十余支毒箭射完,已在削壁上插了一长列由下而上,每隔一二丈一支,排成一条箭干造成的梯子。苗森弃了硬弓,由林三郎背着缓缓掩到削壁下,猛一长身,探手已抓住第一支箭干,低头示意林三郎在下面等候,登时双臂交换,捷如猿猴,向壁顶攀升。林三郎仰头而望,眼看苗森悬空摇曳,将要攀上壁顶,蓦地,却见削壁顶上探出一个人头来,笑道:“朋友,这方法虽好,但此路不通,请你回去吧”话声甫落,“呼”地一块巨石由上向下,对准苗森当头砸了下来苗森挥臂劈出一掌,震飞了巨石,用手抓住箭干,右手一探,从腰间撤出巨斧大喝一声,一抖手,向上掷去那人一缩头,巨斧落空,苗森却藉这刹那之间,飞快地交臂沿升,又攀越了五六支箭干,距离壁顶,已不过五六丈远了。蓦地里,陡听壁顶响起声长笑,蓬急雨般的水液,兜头倾了下来苗森无处可避,只得闭住呼吸,任那水液淋得遍体皆湿这一次,那水液再也不是粪便尿水,苗森悬在壁上,只觉水液着肤之后,奇痒无比,宛如有千百只小虫,向身体内猛钻,心知已中了毒,不由一横心,迅速地骈指自点了胸腹要害处几处大穴,凭着最后一口真气,展臂交替,眨眼已抢上壁顶林三郎躲在壁下,险些被毒水洒中,见苗森浑身中毒,不禁心胆俱裂,及至望见他鼓勇抢上了削壁,不片刻,壁顶传来两声惨厉的呼声,便顿旧寂静他痴痴等了半晌,既未见苗森再招呼自己,也没见其他有人重现壁顶,不由惊忖道:莫非师父他已经中毒死了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吓得他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他虽然已经决心要离开苗森,但此时却不愿意他当真遽尔死去。如果苗森死了,留他一人独在荒山,前有无限险阻,后又无路可退,难道活活地困死在大洪山他心里泛起阵阵寒意,放声狂呼了两声:“师父师父”空山寂寂,并无回应。林三郎骇然大惊,蓦转头,飞一般向那山洞里冲了进去洞中并无截阻,急急跨登石级,经过几处回转,眼前一亮,已置身在削壁之上壁上是片幽美的草地,绿茵如毡,平整的铺在山头上,这时候,却在他眼前展现了一片惨境草地上东倒西歪躺着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是身着灰衣,口喷鲜血,倒毙地上,另一个却是他那心狠手辣的师父苗森。苗森仰面而卧,胸脯急剧地起伏,显见还没有断气,但头手面庞,却殷红斑斑,鲜血淋沥,头上毛发尽都脱落,身上衣襟也片片溃烂,口脸耳鼻处处血肉模糊,乍看起来,简直就如一具剥了皮的血人林三郎见了这种奇惨无比的形貌,登时吓得浑身乱颤,大叫一声,“师父”便嚎哭着扑了上去谁知当他身子将要扑到苗森身上,那已经快要断气的苗森却突然一扬左臂,劈出一股劲风,将他前扑的身子一托,闷声叱道:“不要碰我我浑身已中奇毒,随处溃烂,千万碰不得”林三郎吃惊地瞪着两只大眼,见他发话之际,面肉牵动,容貌狰狞无比,忙自己也收住前冲之势,屈膝在他身边跪下,哭道:“师父您老人家伤得很重吗”苗森突然一阵颤抖,从溃烂的嘴唇中发出阴森的笑声道:“嘿嘿一时虽死不了,活罪是够人受的啦”林三郎性本善良,这时见他惨状堪悯,不禁把已往对他的不满,一古脑忘得干干净净,心里一酸,悲从中来,放声哭道:“师父这都是三郎害了你,早知这样,咱们宁可不要治伤,相依为命一辈子”苗森重伤将死,却一点也不难过,反而笑道:“傻徒弟,富贵有命,生死在天,你只看见师父伤得可怜,却不想想为师双手血腥,那些送命的人,又有谁去可怜他们是我的好徒弟,就不要哭男儿眼泪,岂是这样轻易挥弹的”林三郎听了这些话,非但无法止泪,更哭得哀裒欲绝,悲声道:“师父我背你回去吧”苗森脸上忽然一阵扭动,微哼两声,说道:“三郎,你看看那两个守崖的人尸体上,有没有止痛的解药啊我伤处痛得厉害”但他突然又长应一声道:“唉我忘了,你的手已经无法使用”林三郎心如刀割,朗声应道:“不要紧,我去搜搜看”他跃起身来,奔到一个灰衣人的尸体边手足并用,撕开他的衣服,忍住手上痛楚,将那人怀中捣了一遍,却没有找到解药,失望地回头望望,苗森这时烂肉抽动一阵比一阵厉害,同时不住发出哼声,再低头看看自己,双手中毒之处,经过碰触扭动,也觉奇痛刺骨,很是难熬但他横横心,毅然又奔到另一具尸体边,用那一双红肿不堪的伤手,翻寻解药在这人身上,意外地找到一个白磁的小瓶,瓶上帖着小小红笺,上写“内服”两个字,林三郎大喜,也不管是不是治这种毒伤的解药,匆匆带回,拔开瓶塞,将整瓶药都喂给苗森吃了。苗森哼了两声道:“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难吃”林三郎吓了一跳,仔细看看磁瓶,那“内服”两字分明不假,便略略放心道:“那人身上就只这一瓶药,虽不知道是不是解药,但瓶上注有内服的字样,大约不会碍事”哪知话还没说完,突见苗森一阵颤抖,叫道:“不好,我肚子好痛”林三郎大惊,顿时手足无措,只听“哗啦”一阵响,一股臭恶之味,直冲入鼻,苗森已经连粪带尿,拉了一裤子泻肚之后,苗森竟氏长吁了一口气道:“果然是解药,这时伤处已好得多,痛也止住了。”林三郎连忙替他清理污物,附近没有水,只好撕下他的裤子擦拭,另将一个灰衣人的裤子脱下来,穿在苗森身上。经过一阵忙累,双手痛得锥心刺骨,林三郎不敢哼出声来,坐在地上喘气。苗森突然巍颤颤从怀中取出那黄色小包,递给林三郎道:“三郎,你拿了这东西再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那姓程的老东西,如他肯代你去毒疗伤,也不枉咱们老远跑来大洪山受了这许多苦”林三郎忍不住落泪,泣道:“师父,您呢”苗森丑脸牵动,似在发笑,缓缓说道:“为师伤上加伤,只怕无法医治了,你寻一处隐蔽之所,先将我藏妥,然后上山,有机会替我送点食物,让师父能够苟延几天,你如手伤能愈,为师还有几件大事,要你去辛苦一趟”说到最后几句,已喘息不能成声。林三郎哭道:“不我背您一起去找他,只要他肯认这金叶代咱们效劳一次,就让他替您老人家医治好伤势吧以后我背着您,讨饭也能养活咱们两人”苗森嘿嘿笑道:“我苗某人能得你这个好徒弟,也不枉称狼道强一辈子,孩子别傻了为师已如蜡炬将尽,你还少年,快照师父的话去做,我这一身武功,还没有一个真正的传人呢”林三郎不便再说,只得收了黄布小包,背着苗森,跨过草地,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将他安顿在洞里,又把身上所有干粮全留了下来,然后含泪再拜,独向山顶蹒跚而行。这件惨变,已使他惊惧惶恐,伤感过度,孤零零一个人,含着满眶热泪,满腹酸楚一步一步,低头向那渺不可知的命运试探。正行之际,突觉一阵微风掠过,紧接着,又听一声冷叱:“站住”林三郎一惊止步抬头,却见一个绿衣少女,拦在前面。那绿衣少女大约仅只十四五岁,头上梳着丫形发髻,柳眉杏目,朱唇桃腮,美得像朵出水青莲,肩上横负一柄精致的花锄,锄头上挂着藤篮,凤目中满含惊疑地怔怔凝视着自己,面上却浮着薄薄一层怒意。林三郎心里“砰”然狂跳,慌忙低头拱手道:“敢问姑娘可是程老前辈的什么人吗”那绿衣少女忽地冷冷一笑,娇声道:“嘿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你这野小子是哪里跑来的怎敢到大洪山来乱闯”林三郎陪笑道:“在下林三郎,只因双手中毒受伤,承一位武林前辈转介,特来大洪山恳求程老前辈施予医治”绿衣少女不待他说完,又是一声冷哼,抢着道:“你就是死了,管咱们什么事是谁叫你找到大洪山来的”林三郎听她言语冷傲,心中已有了几分不快,但转念一想,如今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万不可再与人动手了,只好忍住一肚怨气,仍旧柔声说道:“在下是承丐帮吕帮主指示,才专程赶来。”绿衣少女似乎一动道:“你也是丐帮的人吗”“在下并不是丐帮的人,不过在下业师,却与吕帮主有同门之谊。”“啊”绿衣少女点了点头道:“你是衡山门下了”“正是。”“不过,我看你这装扮,也跟丐帮的叫化子差不了许多,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叫化子,又脏又臭,又不要脸,死缠人要钱,我爹说,天下叫化子都不是好人”林三郎听了这话,心里越加不快,暗忖道:你别看不起穷人,程尧还得叫化子的好处,才将金叶信物,留在人家那里哩,但他心中虽这样想,口里却没说出来,只拱手问:“姑娘可是程老前辈的掌珠”绿衣少女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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