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觉了。”玉梅笑道:“你把那五粒花实都吃了么现在觉得可曾好一些”林三郎皱眉道:“吃虽吃了,但觉并无什么异样,在下正想采那花瓣敷擦,却不想已经枯死了。”玉梅道:“这必是我摘得太早,时间已经过了,药力才不能发挥,不要紧,我又想到一条骗他解药的妙计,你瞧”她兴冲冲将小包解开,只见包中有一条绳子,一柄锋利的小刀,两条缚伤用的布带和一粒黄色药丸。林三郎见了这些东西,瞠目不解她要来何用讶问道:“这些东西,与在下解毒之事,有什么关系呢”玉梅笑着拈起那粒黄色药丸,扬眉道:“自然有关系,你先把这粒药吃掉,看我用计吧”林三郎尚在犹疑,玉梅又笑道:“放心吃这是我爹给我的解毒药,怕我手上是被毒刺戮破,反正吃了决不碍事的。”林三郎只得依她,吞了药丸,那玉梅一手执刀,一手拉起林三郎的右手,照准他受伤的手掌上,就是一刀刺了进去,一股污血,直涌而出林三郎痛得失声而叫,却见玉梅迅捷地反手竟在她自己的左掌上也刺了一刀,然后将自己的手掌与林三郎的左掌合在一起,拿起绳子,缠了两缠,紧紧捆住。她这种怪异的举动,惊得林三郎失声叫道:“梅姑娘,千万使不得,我这手上,中了剧毒”玉梅笑道:“就因它中了毒,才要这般施为,你别叫,一会儿就好”果然不上片刻,林三郎手上的毒,循着血液和伤口,传进玉梅左手,眼看着她那一只纤纤玉手,立时红肿起来五梅咬着牙,让毒液上升到肘间“曲池”穴附近,这才解了绳子,自己骈指点住穴道,用缚伤的带子将二人的伤口分别捆住,急声道:“你进洞里去歇一会,我立刻去弄药来。”说罢,匆匆穿林奔驰而去。
第八章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林三郎迷茫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他这时才恍然会过意来,原来五梅为了骗取她父亲的解药,竟不惜以身试毒,使用这条“苦肉之计”。他心中对这位任性、美丽,但却赤心相爱的女孩子,充满无限感激之心,也有着难以描述的忧虑,泪水盈眶欲坠,痴痴而立,竟忘了依她的嘱咐,回洞休息。手上伤口,一阵阵剧痛,但那痛苦却远不及他心中的痛楚,他失神地痴想:她这条计策虽然妙,但如果程尧也无法解得毒泉的奇毒,岂不是害她也丧失了左手么以她那么娇艳如花的身子,要是为了自己,废了一只手,则自己纵然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赎得内心这份沉重的负担他不知在洞前站了多久,只觉日影渐渐西坠,大地又沦于黑暗,他只是那么失魂地伫候在那儿,决心等一年、十年、百年直到玉梅能翩翩然重回他的身前。山风掠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那每一声轻响,他都以为是玉梅来了,然而,夜尽天又明,却始终不见她纤小的倩影穿过竹林。眼泪顺腮滚落,他忘了去试擦,山洞里传来苗森的呻吟,他也懒得去理会,这时候,他的整个心意和知觉,都随玉梅飞到那一列小屋之中。是以他望见林梢摇曳,他曾会想到那是玉梅毒伤发作在痛苦的扭转,耳中听到苗森的哼声,他也当作是玉梅痛苦的呻吟,他似乎已经麻木得成了一尊化石,怔忡不移地站在岩边直到第二天近午时候,仍然未见玉梅返来,他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她一定已经中毒去世了,那害死她的凶手,就是他自己。蓦地,他仰天放声大哭起来,发狂似的拔足向竹林奔去他决心不顾任何危险,一定要见见玉梅,哪怕她就是死了,也要见她最后一面,然后横剑自刎他好像已忘了双手的毒伤和肿痛,两掌交挥,分开密密的竹林,跌跌撞撞向前奔去哪知才奔到竹林尽头,陡地眼前人影一闪,臂上被人一把抓住,沉声道:“傻瓜,你要到哪里去”林三郎扭头一看,不禁狂喜,叫道:“梅姑娘,你没有”玉梅慌忙伸手掩住他的嘴,低声埋怨道:“你想死了吗有话回洞里去说,这样哇哇乱叫,把爹爹叫出来,看你有几条性命”她一手拉着林三郎,匆匆穿过竹林,显得神情极为慌张,林三郎偷眼打量她,见她云发蓬松,衣衫零乱,嘴唇紧紧闭着,左手红肿未退,却用那中毒的手掌,捏着一只精致的小方盒子。到了洞口,玉梅气喘不止地说道:“昨天把我急死了,爹一直追问我在什么地方中的毒,又当面要我吞药,半步也不肯离开。我只好装作昏死,偷偷将药丸含在口里,等他不注意时,又吐了出来,你看”她掀开那小盒盒盖,登时一缕清香之味扑鼻,林三郎低头看那盒中放着一粒比龙眼略大的红色药丸,果然外面药衣已经溶化,还沾着许多口液玉梅笑道:“你要是不嫌脏,赶快吃了,我爹爹当年曾知岭南罗浮山一处幽谷,生长着一种毒树,被水流浸,也染着奇毒,他当年曾经为制这解药,踏遍天下名山大泽,一共仅制成两粒,世上除了这两粒药,再也找不到第三颗了。”林三郎已接过药丸,听了这话,登时大惊,忙道:“药丸如此珍贵,在下若是吃了,岂不耽害了姑娘”玉梅道:“你别管我,爹那儿还有一粒,我再去偷它出来。”林三郎正色道:“在下中毒较久,纵然吞了药丸,还不知能不能解得奇毒,还是姑娘你先吃了,将来如能盗得另一粒,那时再替我解毒的好”玉梅嗔道:“你瞧你两手都坏了,当然该你先吃,我能偷到那一粒固然好,就算偷不到,也只坏了一只手,总强似咱们四只坏了三只呀”林三郎摇头道:“姑娘有此盗药成全之心,在下已感戴不尽,这粒解药,万万不愿先吃”玉梅怒道:“你要是不肯吃,我就把这药丢到山谷下去,并且告诉我爹,要他杀了你”林三郎笑道:“在下能死在令尊手中,深觉坦畅,决无怨言”玉梅气得狠狠一跺莲足,骂道:“我叫你吃,你倒底吃不吃”“在下决不愿先吃,姑娘心意只好心领”玉梅见他执意不肯,不禁勃然大怒,扬起手来,作势欲将那珍贵的药丸掷向山下但她试了两试,又“噗嗤”笑了起来道:“唉你真是条蛮牛,好说歹说,总是不听恨起来,我真想咬你一口”她略为一顿,又幽幽自语道:“唉这药丸如此珍贵,丢了岂不可惜,要是仅剩下那一粒,倒底是救你呢或是救我呢”林三郎听了,不禁泪下,接口道:“梅姑娘,你是干金之体,怎可与在下这穷困微贱之人并论,求你吃了这药丸吧”玉梅忽然一动道:“好啦咱们谁也别推干脆把这粒药丸分成两半,各吃一半,然后咱们一同去偷那一粒,能偷到大家都可解了毒,万一偷不到大家怨命,你看可好”“这个”这主意不能说不妙,也是可行之途,但玉梅却不知道此时共仅两粒解药,而中毒人,却有三个。林三郎心存忠厚,早已暗存舍己之心,准备等玉梅毒伤解后,盗得另一粒解药,便偷偷送给苗森,以报答他救命授艺的厚恩。如果照玉梅意见,自己与玉梅虽然可望一同获救,但岂不背弃了师父苗森了么他心中反覆思量这件错综复杂的事,一时难以决断,自觉心烦意燥,痛苦万分。玉梅又催促道:“你不要这个那个了,肯不肯只要你一句话,要是你连这个办法也不肯,我只有自己先死,剩下解药,随你吃与不吃”林三郎突然一横心,忖道:她中毒不久,毒性必不深,我且答应吞下半粒,但愿那半粒能将她的毒解去,再盗得其他一粒解药,便转赠师父,成与不成,但凭天意,主意一定,便点头答应。玉梅见他同意各吃半粒,喜孜孜剖开解药,分得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和林三郎各吞了半粒药丸。那半粒药丸一入口中,登时有一股强烈的辛辣之味,直冲脑门,药一落肚,心里竟似被火灼烧般剧痛,林三郎和玉梅双双轻哼一声,都仰面倒在地上林三郎强忍毒性发作的痛楚,侧目望望玉梅,恰值她也同样怀着满眼冀望,偷眼查看他的反应,四目相触,心意相通,不禁全都会意的一笑。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林三郎渐渐觉得心疼消失,内腑血气恢复畅通,双手的痛楚,仿佛去了大半他连自己的伤势也无心查看,一骨碌爬起来,抢着检视玉梅的左手哪知一看之下,她那中毒的手腕虽然看起来不如先前红肿,但却依然并未尽消,显然药力过轻,无法将毒全部解去再看看自己双手,更是红肿如前,伤势并无变化。他不由失声道:“莫非这解药不灵吗”玉梅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就是仙丹,只有半粒,也见不出功效,我爹说过这药性只能持续三个时辰,咱们必须在三个时辰之内,偷到那一粒解药。”林三郎叹道:“令尊武功奇高,双耳又远胜常人,现在不过午刻将过,要在天暗之前偷取解药,只怕甚是不易。”玉梅凤目一阵疾转,忽然问道:“我上次见你闪避我奶奶的身法,十分诡异难测,不知你可有把握躲得过爹爹的十三式擒龙手法吗”林三郎道:“在下因双手中毒,只学得一种步法,令尊武功高绝,想来那十三式擒龙手法必定玄妙无双,在下恐怕招架不住。”玉梅笑道:“不妨,咱们现在就试一试,我扮我爹爹,你尽量施展步法,看看能行不能行”说着,低喝一声:“留神”,右腕一翻,叉开五指,闪电般向林三郎“肩井”穴上疾扣了过来林三郎身不由已,脚下一滑,暗踏“太极步法”,飘身退了三尺。玉梅笑道:“好”抬肘圈臂,刹时漫天俱是掌影指爪,涌罩了过来。林三郎左飘右闪,身如飞絮,轻描淡写,不一会,连躲过了七八招快攻玉梅突然收掌笑道:“太妙了你就使这种身法,我爹武功虽高,一时半刻决奈何不得你,咱们这就去偷药去”林三郎怅然望了山洞一眼,跟着玉梅出了竹林,那一列小屋已经在望,这时候午刻已过,屋前草坪和小屋中一片寂静,没有半个人影,连那瞎眼老婆子的诵经之声,也没有听见林三郎总是心虚,到了草坪边不由自主便停了步玉梅轻声说道:“我奶奶和爹爹这时正在午睡,要偷药,现在恰是好时候。”说到这里,忽然一顿,眼珠连转了几转,又道:“你先在窗外守候着,我进去偷药,如果被爹爹查觉追出来,你就故意出声引他离开我,那时房中无人,下手就方便了。”林三郎除了“太极步法”,并不会其他武功,事到临头,不禁有些紧张,一面砰砰心里狂跳,一面点点头道:“姑娘多多仔细,千万不能太过冒险”玉梅笑笑,又道:“我爹除了十三式擒龙手法之外,还有一种奇毒的暗器,叫做冷香散,你跟他纠缠的时候,千万记住要随时抢占上风,并且不可离他太近,最好保持三尺以外,记住了吗”林三郎又点点头,背心上已出了一身冷汗。玉梅走了几步,忽又回望着他嫣然一笑道:“我看你很紧张,你怕么”林三郎尴尬地苦笑答道:“在下并不怕,姑娘放心吧”玉梅颔首道:“不怕才好你只要缠住他,我得手之后,便会来接替你脱身,咱们还是用对付奶奶的老办法”说完,向他挤挤眼,当先领路,直趋左端一栋小屋他们都知道程尧一双耳朵,灵敏异常,落脚时极力放轻,悄悄掩到窗外,侧耳一听,屋中并无一丝声息玉梅示意林三郎静候在窗外,自己纵身斜掠,退到门前,柳腰一折,已闪身进到屋内了。林三郎心里好像被一束绳子紧紧捆着,恐惧不安的候在窗外,不停地四处张望,同时盘算着用什么方法才能将程尧诱离开玉梅他从未与程尧对招过手,估不透他究有多深功力,但从那瞎眼婆婆的武功来推测,程尧武功或许在母亲之上,要是略一大意失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侧耳向屋中窃听,既不闻程尧的声息,连玉梅是不是已经进到房中,也难以蠡测这时候,朗日悬空,天际没有一丝浮云,忽然一阵微风吹过,随风飘来一片枯黄的残叶那落叶触地,发出“沙”的一声轻响,林三郎猛然心中一动,连忙在附近找一棵枝叶特别茂密的小树,用红肿的双手死力拆下一段来,所幸他此时双手虽仍红肿,却已没有痛楚的感觉。那段枝叶约有三尺长短,前蓬后紧,状如伞盖,林三郎用受伤的双手紧紧握着树枝,刚回到窗下,突听屋中“哗啦”一声,似有许多东西掼摔在地上蓦地,只听程尧厉声喝道:“是谁”紧跟着,窗中绿影一闪,玉梅已惊惶失措地掠身而出,但她却未远离,娇躯疾旋,便紧贴在墙上,用手按住嘴唇,作了个“噤声”的暗示。几乎就在玉梅身形才定的同一刹那,窗上暗影疾晃,程尧已悄没声息的追了出来,这瞎子轻身功夫极是惊人,落地时点尘不扬,尽翻着一双白果眼,侧头倾听附近声息。林三郎也不做声,拖着树枝,拔脚便跑果然,他身形才动,那程尧便已查觉,只听他沉声怪笑道:“好大胆的东西,竟敢偷入大洪山,还不站住”“住”字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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