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向屋内望去,却见正屋之中,桌椅什物,东倒西歪,一片凌乱。他情知其中有变,一侧身抢进屋内,低声叫道:“梅姑娘梅姑娘”屋中并未听到半点回应,他连找了三间房子,不禁毛骨悚然,原来,这儿已在三天之内变成了一排空屋,除了零乱弃置的杂物之外,其他贵重物品,尽都搬走一空。显然,程尧已经在这三天之中,举家迁离了大洪山,玉梅自然也走了。佳人已渺,软语温情,俱都成梦。林三郎既惊又诧,满腹犹疑地将几间小屋找了一遍,空屋中不时响起他孤独的脚步声,旷岭足音,越发心酸难禁。程尧可说是个怪人,他是为了什么遽然离开了隐居多年的大洪山呢况且走得那么匆忙,连咫尺外的林三郎也竟无所觉是发生什么巨变是玉梅的手伤发作,迁地觅医吗林三郎怅然良久,终于无法解开这个神秘的谜团,但有点令他耿耿于怀的,就是他身受玉梅千般恩情,好容易将双手毒伤治好了,竟连临去时最后一面,也无法会晤。他本是个心地诚厚之人,如今不但亏负了苗森,更亏负了柔情千种的玉梅,问心难安,令他份外怅惘,痴痴凝神着几间空屋,久久不舍得离去。哪知就在他失神悲苦之际,蓦地,突听得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难道程尧并没有走,现在又回来了吗林三郎心中一动,急忙晃身欺到窗前,偷偷向外望去这一看,却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屋外草坪上正并肩站着三个鹑衣百结的老年叫化,其中两人他还依稀记得正是吕一真手下丐帮长老之一。三个老年化子各人手中都横着打狗棒,六只眼睛闪着精芒,仔细打量了小屋一阵,其中一个低声说道:“我看这地方有些古怪,自从进山之后,除了死尸白骨,再未见到一个活口,那姓程果然住在大洪山上么”另一个也点头道:“洪长老之言有理,我就不明白吕帮主真会跑到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我看咱们搜也不用搜了,干脆走吧”但另一个满头白发的却独持异见,冷冷道:“既然吕帮主临行说得一清二楚,如今大洪山上发现这栋房屋,不管有人无人,咱们都该搜一搜才对。”最先开口的洪长老又道:“说实在的,这地方只怕险恶得很,吕帮主如果当真来了,我看是吉少凶多。”满头白发的也不理会他,独自踏前两步,打狗棒紧握护身,高声叫道:“屋子里有人吗丐帮南支门下,特来拜谒了。”林三郎在屋内望见,心里不住狂跳,他深知这几个丐帮长老武功俱都不弱,现在屋里没有旁人,要是被他们搜出自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心念一阵疾转,正不知该如何脱身才好,又听那洪长老笑道:“你何必大呼小叫,分明这屋中无人,要搜咱们只管搜他一搜,包准连一只鸡也找不到的。”白发叫化正色道:“洪兄最好别小觑了人家,你没听吕帮主说过吗程前辈不但一身武功了得,更是专研毒物的神医,咱们来得鲁莽,正该先以礼相见。”那洪长老却不屑的冷笑说道:“那不过是吕帮主赞他的话,他武功纵算超人,咱们来找人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他还能吃掉咱们吗”白发叫化显然对程尧有些顾忌,又高声叫道:“程前辈可在屋中丐帮南支门下特来拜谒”林三郎突然心中一动,便逼了嗓子,故作冷冰冰的声音道:“外面是谁胆敢到老夫大洪山来撒野吗”屋外三个丐帮长老齐吃一惊,忙不疾晃肩闪退丈许,那洪长老脸上早已变了颜色,一双精目,疾转不停。白发叫化慌忙拱手答道:“在下等系丐帮长老,特来相请敝帮吕帮主回舵议事”林三郎不待他说完,故意冷笑两声道:“老夫这里是大洪山,你们寻找吕帮主,怎敢擅自闯入大洪山来”白发叫化一怔,又道:“屋内可是程前辈敝帮吕帮主难道未到过大洪山吗”林三郎厉声道:“老夫隐居多年,从未与吕一真晤面,你们不要再噜嗦,趁早退出大洪山,否则别怨老夫无情。”白发叫化闻言骇然失色,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那姓洪的长老却面现怒容,抗声道:“程前辈难道连现身与在下等见一见也不屑么”林三郎忍住笑,冷冷答道:“老夫多年不见外人,你们去吧”三名丐帮长老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林三郎从窗槛中望去,只见那姓洪的叫化满脸不服地低声说道:“这姓程的好大架子,一口推得干净,连面也不肯跟咱们见见,未免太看不起咱们丐帮了。”白发叫化火气较小,低声道:“这也不能怪人家,大凡隐居太久的人,脾气都难免怪一些,事未弄明,咱们不可得罪他”另一个道:“这么说,难不成咱们真的退出大洪山”洪长老说道:“不咱们好歹要见见这位程前辈,看他有什么古怪。”那白发叫化挥手制止两人,自己又越众向前,高声说道:“程前辈不肯赐见,我们也不便强求,但敝帮吕帮主临行曾明言欲来大洪山拜会前辈,想必途中耽误,现尚未到,我等又有要事待禀,不知程前辈可否容我等在这峰上略待两日,静候帮主到来”林三郎暗忖道:我若直言不肯,他们必不肯走,须得吓他一吓,让他们自动退去才好。主意一定,便冷笑说道:“诸位要等候贵帮吕帮主原无不可,但老夫这草坪之上,均经剧毒洒遍,虫蚁尚且远避,诸位最好能退下翠屏峰等候,以免沾染上剧毒”果然那三名丐帮长老一听之下,面色大变,慌忙低头跺脚攒身,急急倒退一丈以外,直退到草坪边沿,方才停步,其中一人失声道:“糟糕,咱们已经在这草坪上,站了许久,不知染上了剧毒没有”那洪长老更是沉声咒骂道:“他妈的,姓程的老儿心思好毒,连草上都下了毒,真他妈的害人不浅。”林三郎躲在窗后,心里暗笑不止,正要再拿几句话吓得他们逃离大洪山,却不料那白发叫化突然从身边取出一锭银子,投在草坪上,小心翼翼踢动两下,陡地大叫道:“我们上当了,这草坪上没有毒。”原来银制品对于毒物最易感染,普遍水中有毒,只要将一只银筷子插进去,那银筷立刻变成乌黑色,江湖中多以这种方法,检视汤水酒茶中有无毒物,这白发叫化久走江湖,阅历极丰,随手用一锭银块一试,登时拆穿林三郎的西洋镜。一声呼叫,其余二人恍然顿悟,齐声厉吼,摆动打狗棒,凌身反扑了回来。林三郎万不料弄巧反拙,心里发慌,忙又厉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在老夫门前任意去来,老夫要叫你们知道毒物的厉害”但三个丐帮长老已经上了一次当,再也不把他的恫吓之言放在心上,洪长老当先抢到门前,一抬腿,“蓬”地一声响,早将门踢开,叱道:“姓程的,不用再危言耸听了,今日交出咱们吕帮主便罢,不然,咱们就拆了你这狗窝,看你究有什么歹毒手段使出来。”喝叫声中,另两个也一齐扑到,三根打狗棒一横,早将小屋三个门户全都堵住林三郎情知不妙,匆匆开了后门,拔腿就跑他若是不离开小屋,也许丐帮三名长老一时尚不敢冒然进屋,这一跑,登时便被一个老叫化发觉,大叫道:“有人逃了,屋中的人有诈,快追”那白发叫化提着打狗棒冲进屋内,洪长老和另一位长老一齐腾身上屋,风驰电奔般向林三郎紧追下来。可怜林三郎从未练过轻身功夫,奔得再快,也远不及这两个身轻体健的丐帮高手,才奔了十来丈,洪长老两个起落已经追到身后,打狗棒一探,疾点他的背心“灵台”大穴,叱道:“小辈,你冤得咱们好苦,躺下吧”林三郎侧身一转,让开棒尖,横了横心,停步凝神待敌道:“你们不要逼人太甚,难道小爷真怕你们吗”那洪长老一见林三郎,不禁狂笑起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你那坏了腿的师父呢”另一个也在破庙中见过林三郎,沉声道:“洪兄,这小东西既在山上现身,吕帮主只怕已遭他那师父的毒手,咱们千万不要放过他。”洪长老笑道:“放心,这小子双手虽好了,除了会一点步法,别无绝技,李兄且请退后掠阵,看洪某来擒他。”说着,打狗棒一挥,又向林三郎拦腰扫了过来。林三郎心中大忿,忖道:你就看不起我不会手上功夫么我叫你试试刚学会的掌法。心念之间,脚下一划,右手使一招“水中捞月”,扣向打狗棒,左手欲使一招“飞短流长”疾出一拳,捣向他前胸。他这一上手便双手同时分使两种不同的招式,虽是初学乍练,火候拿捏不准,但也将那洪长老吓了一跳,慌忙沉棒旋身,竟险些被他捞着打狗棒,打中右胸。这时候,他才知道数日不见,林三郎居然练得一手玄妙无比的手法,轻敌之念一敛,连忙神凝气定,展开棒法,全力与他相拼。两人你进我退,眨眼互换了三四招,洪长老堂堂丐帮高手,又多了一根打狗棒,竟然奈何林三郎不得,略一大意,被林三郎左手“风流云散”荡开打狗棒,右手疾出一招“含沙射影”,“蓬”地一拳,捣在肚子上。这一拳打得不重,但也把洪长老打得登登连退两步,提棒掠阵的李长老一摆打狗棒也抢了过来,叫道:“洪兄且退,待李某来收拾他。”林三郎初试绝学,居然击退堂堂丐帮长老,心中一喜,胆气顿豪,双手连出怪招,不上十招,腕肘生翻,巧使一招“火中取栗”,一把将李长老的打狗棒尖抓住他心中大喜,奋力便来夺棒,那知却陡听李长老大喝一声:“撒手”登时一股无形内力,藉那棒身猛撞了过来。林三郎毫无内功基础,被那股强劲的内力一震,胸口一阵翻腾,喉头发甜,“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他慌忙松手弃了打狗棒,一连倒退四五步,身躯摇晃,业已拿桩不稳,李长老哈哈笑道:“小辈原来不过如此”右手一探,棒尖贯足内力,直向林三郎大腿上暴点过来。林三郎此时神志尚清,不敢再用招法对敌,脚下疾转,踏着“太阴”方位,向左一划,仗着“太极步法”奇妙,总算将这棒躲过,拔脚便跑。李洪二人同声大喝,衔尾疾追,没追多远,前面人影一闪,一人横拦住林三郎去路,喝道:“小朋友,你还想往哪里走”林三郎一见那人正是那白发老年叫化,心知无法硬拚,只得扭头斜奔,运步如飞,没命的逃走。那知奔了不久,陡地眼前一亮,竟然已到一处绝崖边沿。回头看时,三个丐帮高手都已追到近处,再看看崖下,却是白茫茫一片浓雾所封,不但深不见底,连半崖以下的景物也被瘴雾掩闭,要是跌了下去,任你武功再高,只怕也得粉身碎骨,难逃活命。他心里一阵寒,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本能地收脚退后三步。转身时,却见那三个丐帮高手已经扇形分占三方,早就没有退路了。洪长老冷笑说道:“到了这里,你再不束手受擒,还想往哪里跑”林三郎极力制住内腑的翻腾,含怒道:“我与你们无仇无怨,你们为什么要这般逼我”李长老敞声笑道:“小辈,你忘了破庙里那份愚忠方才在屋子里装神扮鬼的时候了吗”白发叫化接口说道:“你只要说出苗森藏匿之处,和吕帮主下落,咱们并不为难你。”林三郎道:“吕一真吗他早就死了”三人登时一惊,洪长老喝道:“小辈,这话当真”林三郎道:“怎么不真,他为人太奸诈,一心想害别人,结果自己却死在大洪山,死后连一根骨头也未留下”那白发叫化一晃身欺到近前,厉声叱问:“是谁杀害了吕帮主快说”洪长老也挥棒扑上前来,喝道:“这还甩问吗除了这小杂种的师父,天下谁能有此功力,咱们擒下这小贼,再搜苗森出来碎尸万段,方泄忿恨。”话声未落,打狗棒忽的一招“泼风盘打”,早巳抢先出手,扫向林三郎中盘其余两人也不怠慢,纷纷暴怒出手,一涌而上林三郎背临绝崖,无处可退,体内伤势又未愈,怎挡得这三位丐帮长老一齐出手,但他此时求生之念甚旺,却不甘就此送命,竟然大喝一声,左掌右拳,分使两种招法,硬接李长老和洪长老两根大狗棒。他这种双手分搏的招式十分怪异,洪长老吃过一次亏,存有戒心,打狗棒一点即收,恰巧与林三郎的掌沿错过,那李长老却因占过内力取胜的便宜,满心以为不怕他抢捞打狗棒,非但不退,更将棒身一抖,挽起斗大的一个棒花,径取林三郎正面七处大穴。哪知就在这眨眼间,只觉林三郎身形一扭,两脚一蹬,竟然欺到近处,左掌化作“太阳倒持”之式,截住打狗棒,右手呼地又是一招“含沙射影”,捣在他左腋下“期门”穴上。林三郎本不会认穴,这一拳纯是瞎猫碰着死老鼠,“期门”大穴非比寻掌,他虽然拳上没有蕴蓄之力,李长老已伤得不轻,闷哼一声,连退四步,脸上已变得一片苍白。林三郎大喜,脚下急踏“太极步法”,从李长老闪退的空隙处揉身而过正欣庆脱身之际,陡听耳边响起一声暴喝,一股劲风,当头猛撞了过来。林三郎抬头一看,见那白发叫化已怒目拦在前面,距离尚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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