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左手遥遥向自己劈出一股掌风。他不识这内家劈空掌力的厉害,只当仍旧可以硬接,忙圈左臂,一招“水火同源”才使出一半,猛觉那股强劲无匹的力道已卷涌过来,登时胸口一阵闷,拿桩不稳,登登登连退了六七步身后已是万丈悬崖,林三郎两次负了内伤,收刹不住,一脚踏空,整个身子翻跌到崖外他本能地疾探右臂,抓住崖边一株树枝,身子晃了两晃,凌空挂在崖边,低头一看,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壑,浓雾汹涌,仿佛翻腾的海涛浪花,心里一阵寒噤,双手用力,牢牢握住树枝,半点也不敢放松。白发叫化探出头来,厉声喝道:“你肯供出苗森的藏身处,咱们就救你上来。”林三郎悬空的身子被谷风带动,不停地扭转,两手已渐渐麻木,但他却不肯认输,抗声答道:“你们三个打我一个,赢了也不算光荣。”白发叫化笑道:“好一个桀熬不驯的小辈,命在旦夕,还敢逞强,你再不供招,老夫一棒就叫你葬身荒谷之下,你不怕么”林三郎大声道:“生死有命,怕什么”一句未毕,陡听李长老沉声喝道:“何必跟他多费口舌,干脆宰了他,苗森双腿已残,还怕搜他不出来”喝声中,打狗棒“呼”地一招“太公垂钩”向林三郎握着树枝的手脉上疾点下来林三郎只觉腕间一阵剧痛,双手一松,惊呼一声,一个身子飘飘荡荡直向那无底深谷中跌落下去
第九章脱胎换骨,大难不死
林三郎身子翻翻滚滚向下飞堕,只觉下跌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变成了向下急冲,任他伸手划脚,毫无可以攀沿的地方,原来这悬崖乃从翠屏峰突出长生,崖下内陷,再也没有树藤之类可供探捞。他的头逐渐被转得有些晕昏,自忖必死无疑,索兴闭上眼睛,等待那最后冲触谷底,脱离这奸险罪恶的尘世。忽然“蓬”地一声暴响,林三郎只感到浑身一阵刺痛,身子一顿,好像触着一样东西,整个身子被那东西反弹起,又上升了一丈左右,接连起落三四次,终于平稳地躺在一张软绵绵的东西上。他的第一个知觉,便是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去。睁眼一看,竟见自己平稳地躺在一张树藤粗索编成的巨网上,距离网面数丈处,有一株浓荫如伞的大树,这时候,大树枝叶已穿透一个洞,白茫茫的浓雾,正从破口像棉絮一般涌下来显然地,他在下堕之际,穿透那株大树浓叶,才使堕落之势一缓,然后跌躺在这张巨网上,然而,在这荒无人踪的深山中,是谁在这儿张着这张结实的大网呢他想爬起来,但内伤是那么重,身上又被枝叶擦破多处,才一转动,浑身便一阵剧痛,不由哼了一声,又无力地躺了下去。停了不多一会,忽然网下传来一声低微的声音,问道:“是谁”林三郎一震,神志登时一清,骇然忖道:“莫非这深谷中还有人吗程尧连山下猎户都下毒毒毙,大洪山上连一只虫兽都没有,怎会在这深谷之中,竟有人声”他慌忙提了一口气,屏息静伏着,不敢擅动一动那声音又在网下响起,这一次却清楚的听见有人低声说道:“是谁跌下来了是我那苦命的玉梅吗”林三郎更是骇然大惊,皆因那声音非但清晰异常,而且直呼玉梅的名字,足证这深谷中不仅有人,而且这人还与程家有些关系。这一个惊人发现,使他更加不敢轻动,睁开两眼,静静的循声向网下搜寻果然,不片刻,他已赫然望见一个满头乱发的妇人,正盘膝坐在大树树根上那老妇双眼俱瞎,脸上一片血迹,身上一件破袍又烂又旧,看起来好像盘膝坐着,实际却是两腿俱断,仅将身子依靠着树身,显得那么凄惨和颓丧林三郎心中一动,蓦地想起玉梅的瞎眼奶奶那使一支钢拐的老婆子来,惊忖道:莫非程尧临去时,竟将他的亲娘推落在悬崖下但他仔细一看,却又觉这老妇人年纪分明比那瞎眼老婆子年轻得多,只不知是谁将她双腿砍断,两眼弄瞎,弃在这深山荒谷里这一刹那,他几乎忘了自己的伤痛,对这老妇人泛起无限同情,便答道:“老人家,您怎会独个儿住在这深谷中呢”谁知这一句同情的话,却陡然使那老妇吃了一惊,只见她脸色一变,双掌遽然交错护身,厉声喝道:“你是谁”林三郎道:“在下名叫林三郎,被人陷害,从悬崖上跌落下来,多亏这巨网”那瞎眼老妇面色稍霁,沉声又问道:“是程尧害的么是他将你打落悬崖”林三郎叹道:“陷害在下的,倒并非程老前辈,乃是丐帮的三个长老。”老妇人又是一惊道:“咦大洪山从无外人涉足,怎么一会又有你这姓林的,一会儿又有丐帮的人难道程尧他自己已不在大洪山了吗”林三郎道:“程老前辈现在确已迁离了大洪山,只是”那老妇一听这句话,顿时露出无限追恨的神情,反掌一挥,劲风过处,竟将一丈以外一块大石击得粉碎,咬牙切齿说道:“糟了糟了他这一走,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救得我苦命的孩子”她忽然一顿,问道:“你可见过程尧”“在下来到大洪山已有好几日,其间曾会见到程老前辈和玉梅姑娘,他们还是三天之前,才搬离翠屏峰的。”老妇面色忽然开朗,含笑道:“啊你也见过玉梅她可好吗”林三郎便将自己如何上山求医,如何得遇玉梅,如何突然发现程尧迁走,被丐帮长老登山撞见,联手将自己打落悬崖这些经过,简略地向那老妇人说了一遍。老妇欣喜道:“依你这么说,你与玉梅一见生情,彼此相爱,她连得来不易的解药都给了你,又为你宁可自己手染剧毒”林三郎不禁脸上一红道:“在下所说,句句是实,只是与程姑娘纯情相处,并无丝毫邪恶之念。”老妇听了这话,突又面色一沉,冷冷说道:“你的意思,你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全是我那玉梅看中你,非爱你不可了”林三郎忙道:“在下实因承梅姑娘诸般厚恩,心中感激仰慕,不敢以儿女私情沾辱梅姑娘千金圣洁之身。”老妇嘿嘿笑道:“这还像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林三郎道:“在下承前辈结网援手,才得不死,正要拜问前辈称谓”老妇冷笑道:“我就是玉梅的亲娘。”林三郎一听这话,骇然大惊,连伤势也忘了,一骨碌从藤网上滚了下来,屈膝跪下,颤声道:“原来前辈是但却怎么独自困居崖底,受这些苦楚,连玉梅姑娘自己也不知道呢”老妇激地挤了挤眼眶,迫落两个泪珠,刹时间,脸上满布怨毒之色,掀起大袍下摆,露出那两条血肉模糊的大腿,恨恨说道:“你叫我这副模样,怎能上得翠屏峰怎能见得我苦命的女儿”林三郎道:“前辈这双腿,是从崖上失足摔伤了的么”老妇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恨声道:“连程尧和他那歹毒的妈两个瞎子,也没有从崖上失足,难道我会自己摔下崖来实对你说,我这双眼两腿,全是程尧那歹毒东西设计陷害的”林三郎听得心惊肉跳,忙问:“他是为什么要害死前辈呢”老妇长叹一声道:“这件事一言难尽,玉梅原有生父,只因程尧那老狗暗下毒药,害死了她爹爹,又靠药物占有了我的身子,那时我已有身孕,正怀着玉梅,不得已屈节从他,孰料生下玉梅之后,程尧老狗怕我将这段丑事告诉了玉梅,便在玉梅周岁那年,下毒手刺瞎我双眼,又将我双腿砍断,推落崖下,他只当我必跌死,却不想这株大树救了我性命”林三郎听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心中疑窦丛生,插口问道:“据闻程尧迁来大洪山不过五六年,梅姑娘现在都已有十五六岁,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将您老人家推落崖下来的呢”老妇人恨恨说道:“他早在十七年前,便居住在大洪山翠屏峰,害我之后,便迁离此地,直到五年前各处存身不住,方才又搬回大洪山来,他还怕我未死,曾遍山下毒,逐走山中猎户,意图使我饿死谷中,却未料皇天有眼,只凭这株大树上的果实,竟令我渡过了十余年岁月。”林三郎又问道:“那么,您老人家又结这大网做什么呢”老妇登时忧形于色,叹道:“我只怕他有一天也会害死玉梅,自从堕崖未死,便结了这张大网,整日守候网旁,同时我心中有一个奇想,但盼有那么一天,或是程尧也从悬崖上失足跌下来,让我擒住他报复这笔深仇,或是天助我再跌落一个人来,将来能由他代我救出玉梅,杀了那狼心狗肺的程尧老狗,除却心中这股怨气。”说到这里,她忽然转面向着林三郎,瞎眼一阵翻动,笑道:“如今我这网总算没有白结,虽未守着玉梅和程尧,却天赐你到我身边,你与玉梅那般投缘,这个重任,我就交结你吧”林三郎听了,暗吃一惊,诧道:“您老人家是要叫我代您去杀死程尧,将玉梅姑娘带来见您吗”老妇点点头道:“正是,老身双腿已残,这件大事,只有你才能办到。”林三郎忙道:“在下得了玉梅姑娘千般厚恩,又承老前辈藤网救得性命,自愿赴汤蹈火,代您老人家洗雪这桩恨事,只是在下武功浅薄,只怕敌不过程尧和那钢拐老婆于,何况他们已经迁离翠屏峰,搬到哪里去了,也无从查到”老妇正容说道:“只要你有这份心,所虑之事,老身自能替你解决,你跌下来的时候,身上一定被树枝擦伤了,是吗”林三郎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势,急道:“晚辈不但被树枝擦伤,在崖顶又两次被丐帮长老以掌力震伤内腑,不知能不能疗伤复原呢”老妇笑道:“这些你大可放心,老身与程尧相处二年,旁的东西没有,他那药丸,倒是藏着不少,否则也不能独自在荒谷中渡过漫长的十余年光阴了。”说着,从身上一阵掏摸,不片刻,竟摸出了大小五六个药瓶,取了其中一个最小的递给林三郎道:“这药专治内伤,你先吃两粒吧”林三郎接过药瓶,倒出两粒绿豆一般的药丸吞下肚去,老妇又取出一只扁平瓷瓶,递了过来道:“这药只要一粒,用口液化开,薄薄涂抹在擦伤的地方,功效甚是快速。”林三郎化开药丸,以手指沾着,涂抹伤处,果然随抹疼痛随止,不到顿饭之久,所有外伤俱已结疤脱落,神验无比。他喜孜孜向那老妇再拜称谢,老妇笑道:“你试运气一个周天,看看内腑可还有滞阻没有”林三郎茫然道:“晚辈从未学过内功心法,只从师父处学得几招掌法和一套步法,并不会运气调息。”老妇诧道:“竟有这种事你师父连内功基本心法也没有教过你么”林三郎道:“晚辈从师不过半月多,还没有学过内功诀要。”老妇默然沉吟许久,忽然笑道:“这个也不要紧,老身自有令你速成之法,你现在且憩睡一觉,明日醒来,或许已是身负数十年苦修的内家高手了。”林三郎不信道:“师父曾说,武功一道,无法速成,老前辈纵有成全之意,只怕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达到”老妇挥手笑道:“这叫做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你只管放心去睡,成与不成,明日便见分晓。”林三郎不便再问,只得退到大树另一边,寻一块草地,倒身躺下。他这一日之内,历经许多变故,内伤初愈,悬崖失足,精神早巳困疲不堪,闭上眼睛不久,便不由自主沉沉入梦。他猛可里睁开眼睛,见夜色已深,荒谷中一片宁静,但自己左腕血脉处,可一阵一阵剧烈地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血管上吸吮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林三郎奋力想撑起身来,谁知周身连一丝力也使不出,骇诧之中,竟发觉那伏在左腕血管上吸吮的,正是日间遇见的瞎眼断腿妇人那老妇人为什么夜静之际,点了自己穴道,用口咬破血管,吸食自己的鲜血难道她听说所述,全是假话,而本身却是个专吸人血的魔头怪物这刹那之间,林三郎心里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无奈穴道被制,全身无法转动,只得大声叫道:“老前辈您您要做什么”那老妇并不理会,低头伏在他手腕上,只顾一口一口吸取他体内鲜血,创口被她用力吸吮,宛若针刺刀割般痛楚,他清晰地感觉得到自己的鲜血,被她吸得从手腕上一股股的涌出去,脉搏剧烈的跳动着,每跳一下,就觉得一阵痛林三郎暗然长叹一声,闭目挤落两滴辛酸的眼泪,忖道:“完了绝崖未死,却不想会落在这凶残无比的魔鬼手中,花言巧语哄骗了自己,却趁机吸取自己的鲜血”血是一个人最原始最基本的动力,也是一切生命的源泉,要是血被她吸干了,他就只有凄惨地死在这深山荒谷之中了。他并不畏死,但却觉得像这样死在这魔鬼手中,有些太不值得。然而,事到如今,除了闭目等死,又有什么办法呢血一股股向外流,流到那老妇的口中,流到她的肚里,体内但是,过了许久,林三郎不但未觉的血干气弱,反而觉得有另一股充沛而灼人的热流,透过自己的右腕,缓缓向内腑渗透,恰好补充了已失的鲜血那热流缓慢却持续不绝,没有多久,已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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