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
这庄园的墙垣,已微现青苔,想来建造至今,已有年代,
但是门楼甚新,看上去完工不久。
这座庄园正就是杜莱江的“五福庄”,门楼被“俊剑王”祈焕艺盛怒之下,一招“木兜罗”劈垮以后,重行改建,故而新旧之迹宛然。
前行的庄丁,抢先下马,等后面一男一女到庄,上前接过马匹自去。大门口原有七八个庄丁,一齐上前请安,说道:“姑娘回来了”
姑娘是杜采频,手指秦玉阳道:“这位是秦相公。”
众人纷纷上来行礼,秦玉阳早已听了杜采频的嘱咐,从身上摸出一个红纸封袋,内藏全国十八省通行,山西票号第一家,“晋裕”的银票二百两,交给一个老年壮丁,嘱咐他分散与众庄丁。
这时,三个青年壮士迎丁出来,但都是身带残疾,一个断了右手半支手掌,一个左手缺去小指,一个瘸腿。
这三人正是杜莱江的三个弟子,“小青狮”刘琪、“粉面灵猿”池中龙,“弱水蛟”蓝日祥。
当下,杜采频将秦玉阳替三位师引见,各自见礼寒暄,来到大厅落坐叙话。
秦玉阳将比剑惹祸,逐出门墙之事,细说一遍,并将祈焕艺大骂一通。
刘琪的手掌,蓝日祥的大腿,皆伤在祈焕艺剑下,池中龙左手小指虽是蓝日祥的误伤,但也由于祈焕艺那一招“驱猿拒鹤”之故。因而这时一提祈焕艺,也都恨声不绝,刘琪右掌一断,武功半废,脸色更是凄惨狞厉。
秦玉阳却是不服输的神情,大声说道:“祈焕艺龙形九剑虽厉害,招数到底只有九式,明儿个我向三位师哥讨教讨教,咱们琢磨一套特别招式,联手破他的龙形九剑,未当没有取胜之望。”
这一番话,说得杜门三徒,大为心动。
杜采频也趁机替秦玉阳拉拢道:“真的。武当派的虚无长生剑,名满天下,秦爷对我三位师兄,可别见外藏私。”
秦玉阳赶紧说道:“那里,那里我的功夫还差得远,得好好儿请三位师哥指点。”
刘琪等三人心想,秦玉扬虽然不敌祈焕艺,起码也拆了上百招,自己与祈焕对敌,见面要不了三招就败下阵来。足见得秦玉阳的功夫比自己高得多,不由得起了几分敬意。
这天谈到深夜,秦玉阳对刘琪等人,一口一个师兄,态度极其亲密尊重,兼以武学一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使得杜门三徒,对他都有好感,更是因为祈焕艺是他们四人的公敌,越容易谈得投机。
至于杜园下人,因为他出手毫爽,态度和蔼,自然也十分尊敬这位秦相公。
因此,奏玉阳在杜园作客,十分愉快,每日里与刘琪等人谈艺沦剑,倒也逍遥自在。
唯一的遗憾是与杜采频交谈的机会不多,就是谈话,也只是冠冕堂皇的寒暄,满腔浓情蜜意,只有各自对花坠泪,封月长吁
时间像流水般,转眼一个半月过去。
这时已是岭云烘日,野树无风的三伏天气。
一天午后,忽然倾盆大雨,暑气顿收,秦玉阳连宵苦热,夜不安眠,这时枕罩生凉,午睡极是酣畅。
葛然间,听得一声轻响,习武之人,功夫越高,耳目越灵,秦玉阳早巳惊醒,抬眼一看,不由喜出望外。
只见书桌边俏生生站定一人,淡蓝罗衫,双蜂微隆,冰肌无汗,樱唇含笑,正是日夕相思的杜采频。
秦玉阳一跳而起,探首看看窗外无人,“砰”一声推上房门,一把将杜采频拥在怀里,如火双唇已自凑了上去。
杜采频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急的轻叫道“不,不,让人看见。”
也不知是她女人力弱,还是半推半拒,终于让秦玉阳长长一吻,聊解相思之苦。
杜采频这时也沉醉了,丁香微度,星眼半饧。但就在秦玉阳神魂颠倒时,杜采频突地一推,挣脱他的怀抱,似嗔非嗔的恨声说道:“你再闹,我马上就走”
秦玉阳陪笑道:“别走,别走,咱们好好坐着说说话。”
杜采频道:“现在可没有功夫说话,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快穿衣服,我在厅上等你。”
说罢,理一理鬓发,扯一扯衣襟,翩若惊鸿的走了出去。
秦玉阳回想那一吻,独自余味津津,定一定神,穿好长衣,来至厅上。
杜采频一见他出来,转身向外走去,秦玉阳紧跟在后。
门外,庄丁早已备好两匹马,执鞭相候
二人认蹬上马,杜采频从庄丁手中接过丝鞭嘱咐道:“三位爷回来,就说我跟秦相公逛玉蟾山去了。”
说罢,一领丝缰,首先跑了下去。出了甬路,进入官道,放开四蹄,往西疾驰。
此时雨后新云,千山含翠,十分凉爽,但是三五里路跑下来,杜采频亦已微感身子发热,勒一勒丝缰,缓缓而行。
秦玉阳当下一使劲,上前数步,与杜采频并辔联骑,在马上问道:“你带我去见什么人”
杜采频面容严肃的答道:“我父亲有个朋友,要看看你”
秦玉阳又问道:“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杜采频道:“我叫他冯大叔,你跟我叫就是了,说话要小心些。”
秦玉阳更诧异,说道:“怎么个小心”
杜采频微一沉吟,答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就是了。”
秦玉阳心下非常奇怪,但再问杜采频,她不肯多说,只答道:“以后你会知道。”
过了一会,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道:“哦,我带你去见冯大叔的事,你可别跟我三位师兄说,他们不知道有冯大叔这个人。”
这话越使得秦玉阳狐疑满腹,暗暗加了戒备。
但是,他也另有一股兴奋之感。
不一会,杜采频带马转入一条岔路,竹林茅篱,路径甚是曲折逼窄。
竹林深处,一户人家,粉墙剥落,似是败落的臣室,杜采频下马叩门,出来一个伛腰驼背的老头,说道:“请进来吧冯大爷已等了一会儿了。”
杜采频也不答言,一打手势,叫秦玉阳把马牵进院里,领着他曲曲折折,走进一个月洞门,里面是一个小院子,墙垣极高。
北面是一座假山,杜采频领着他穿了进去,里面尽是一间石室。
石室中明晃晃点着两枝粗如儿臂的白蜡烛,一张虎皮交椅,上坐一人,年约六旬,生得极其魁梧,脸上花白虬髯,连鬓而下。这一团茅草似的虬髯之中,露出一张海口,一只鹰爪鼻子,双目深陷,射出两道微带黄碧的精光,相貌生得极其狞恶。
杜采频裣衽为礼,说道:“冯大叔,我把秦玉阳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