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姬伸手一拢发丝,惑声道:
“武姑娘从未履足本院,今夜何以一反常例”
华服女子冷哼一声,道:
“留香院乃家父所有,姑娘高兴要来便来,何用你多问。”
李姬道:
“李姬也不知不应有此一问,但主人既将东厢划为李姬居处,负责款待本院来客,而武姑娘不早不迟于此时撞来,却是大大不该。”
华服女子大恚道:
“你你好不知进退,竟敢顶撞姑娘,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杀气陡生,飞身跃前,“刷”地怞出一柄短剑,一挥而出,李姬闭目待毙,只觉脸上一阵寒意,华服女子的短剑在头上划过,根根发丝随风飘荡。
华服女子见李姬神色自若,毫无受惊迹象,不禁更是气愤道:
“你以为姑娘不敢杀人,是么”李姬淡淡道:
“武姑娘在下手之先,当然必曾考虑到留香院若少了李姬可能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华服女子气极,却是对她无可奈何,敢情此间利害,果如李姬所言。她寒着脸儿转朝赵子原道:“为了聘美,你是量过一杯明珠送与李姬了”
赵子原道:
“区区可不明此院规矩,只因见到杯上题字,一时好奇心动,始量珠入室”
华服女子道:
“无论如何,你都算是负欠本院明珠一杯。”
赵子原若有所悟,脱口道:
“姑娘莫不成也要区区尽传所学”
华服女子花颜霍变,道:
“李姬你居然让他进入密室”
话犹未完,厢外倏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足步声,一名红衫少女匆匆忙忙的走将进来,气急败坏道:“姑娘姑娘”华服女子蹩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红衫少女道:
“大大爷来来了”
华服女子娇躯一颤,道:
“你是说我爹来到驿亭了他闯入留香院没有”
红衫少女太过激动,以致不能出声,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华服女子喃喃道:
“不可能说什么也不可能今晨爹爹不是犹羁留在蜈蚣岭上缘何会突然踵临驿亭”
她疾然转过螓首,朝赵子原道:
“你,你快躲将起来
赵子原毫不以为意道:“
“为人不作昧心事,半夜哪怕鬼捣门区区有躲藏的理由么”
华服女子一扬手,“啪”啪”两声,赵子原颊上已多了两道深红的指印,她咬紧银牙道:
“姑娘叫你躲藏,还有你多口的余地如果爹爹发现有人罔顾禁令进入留香院,那时还有你的命在”
赵子原用手触摸火辣辣的脸颊,他虽已摸清眼前这女子喜怒无常的性格,但自家屡遭侮辱,却仍免不了心头火起。
但他回心一想,偏就对方武功高得出奇,自己既不是对手,只有故意与她呕气,唱唱反调:
“免劳姑娘费心,区区豁出了这条命,不躲就是不躲”
华服女子气得花容变色,跌足道:
“从没有见过这般死心眼的蠢才要死还不容易,姑娘就先成全了你”
掌随声发,玉臂一抬,往赵子原拂去。
赵子原不意对方会骤起发难,他微微一愕,陡觉自己全身大袕尽皆笼罩在她一拂之下,欲待闪避,其势已不可能,当下低喝一声,双掌翻转连环劈出。
华服女子纤手不疾不徐的拂了一圈,赵子原掌力一窒,她左臂继之而起,朝对方中盘叩去。
就在这刻,屏前人影一闪,一道森森的语声亮起:
“歆儿住手”
华服女子闻声一震,手腕一沉,硬生生将去势挫住,冲口喊道:
“爹爹是您么”
赵子原定睛一望,但见五步之前,立着一人,那人身躯又瘦又长,一峰灰色长袍,双手缩在袖中,低声一叹道:
“一日不见,歆儿你就认不出为父的声音”
语声甚是冷漠,完全不带丝毫感情,华服女子道:
“女儿岂有辨认不出的道理,只是役想到爹爹会突然现身于此罢了”
灰衣人冷冷道:
“为父也没有想到会在留香院碰见你,所以说天下事往往出人逆料,歆儿你说是不”
说着,轻轻挪了一下身子,赵子原但觉出那灰色衣袂翻动之间,隐隐透出了一种说不出的险恶陰森意味,令人为之不寒而栗。
华服女子道:
“确是如此。”
灰衣人道:
“就以为父目下所见而言,居然有外人敢于干犯禁令,擅闯本院,这更是为父始料所未及了”
他缓缓别过头来,赵子原与他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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