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花容陡变,呼道:
“大师,你”
一旁窥视的赵子原睹状为之错愕万状,哪有出家人出手如此狠毒,当真是他生平见所未见。
那大和尚左手拂袕只是虚攻而已,甄定远微一拧身已斜斜避开,但他右边的方便铲却毫无滞顿,凌厉击落。
立身赵子原后面的“司马道元”,脱口呼道:
“不好”
掌指一屈一弹,一缕劲风疾袭而出,赵子原颇为怀疑,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他凌空虚弹能发生多少作用却见那大和尚一铲将落之际,突然发出一声怪呼,方便铲落势稍挫。
大和尚纵身跃开,气虎虎道:
“什么人敢暗中戏耍贫僧”
“司马道元”提声道:
“大和尚,你有哪一点像是出家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动铲杀人,真教老夫齿冷”
他身子未见作势,便已出了密林,隐没不见。
大和尚只瞥见人影一闪,对方身形已然消失,他情急喝道:“施主慢走。”双足一提,疾如流星赶月,继后疾追而上。
甄定远眼色连变数道:
“居然又是他么看来他真是陰魂不散了”
香川圣女美目一眨,道:“甄堡主力何不追”
甄定远眼中光芒闪动,似乎拿不定主意,俄顷心念始定,一转身,展开轻功如飞掠去。
三人踪影相继查然,赵子原好奇心动,正待随后踪身上去瞧个究竟,蓦然一道人影悄无声息飞飘人来,潜行到赵子原身后寻丈之外,赵子原只觉肋下袕道一麻,之后便昏迷不省人事
赵子原悠然醒转时发觉身上已全然无事,游目四望,只见自己绔罗裳忱,躺在一张豹皮之上,身上盖着一张绿色锦被,他轻轻掀起被子,但觉轻若无物,不知为何物所制。
他跳起身来,略一运气,居然恢复如常,功力并未失去。
赵子原心中放下一块巨石,再次举目打量四周,却是个三角帐幕,头上灯烛高悬,发出柔和的光芒,帐内地上平铺着五张豹皮,五张虎皮,另有绣枕锦被等物,布置得甚为奢侈豪华。
帐幕中心摆着一张津雕的檀木矮桌,几上没有酒肴,香气四溢。
这时帐幕一掀,走进一名手携方便铲的僧人,正是先时突然在树林内出现的灰衣大和尚
那大和尚冲着赵子原道:
“施主醒过来了”
赵子原惑道:
“我在什么地方大师又怎会来到此地”
大和尚道:
“这里是香川圣女的游动帐幕,本为圣女歇脚休息所搭设,但目下已被贫僧接收了。”
赵子原道:
“如此说来,在树林里偷袭于我,制住区区袕道的人倒不是大师了”
大和尚道:
“自然不是,贫僧从今午便追踪香川圣女的篷车至此,圣女本已搭好帐幕,准备在此过夜,想是察觉有人跟踪,就弃置帐篷匆遽离去,后来”
语声微顿,续道:
“后来贫僧走入帐中,却发现你人事不醒躺在这里,但你全身任何一个袕道压根儿就没有被制住,只是人事不醒,昏迷过去而已”
赵子原愈听愈觉离奇,直似坠入五里迷雾之中。
他举目一瞧帐幕内高悬的灯烛,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难道竟是午夜了么”
大和尚翻目道:
“小施主乍一醒来便呱啦呱啦问个不停,贫僧可不高兴开腔说话啦,什么时候你不会自己出到外面瞧瞧”
他口气忽然变得十分冷淡,赵子原不觉怔了一怔,当下遂举步走向帐口,探头出去,只见外面弯月偏西,显出夜色已经是非常深沉了。
赵子原正欲缩首回来,忽然无意瞥见离帐口约莫有五丈远近的地方,一排立着七条颀长黑影
借着朦胧的月色,隐约可以瞧出那七人,身上俱都穿着绿色劲装,个个身材魁梧,长相凶恶异常。
那七人如七尊石像立在那里,久久未曾移动。
赵子原但觉那七人面生得紧,这一惊诚然非同小可,忙缩首转身,朝那大和尚喊道:
“大师快点过来,帐幕外头立着七个人”
大和尚懒懒截断话头道:
“小施主甭大惊小怪一个劲儿嚷嚷行么那七个人是贫僧的手下,今晨衔老夫之命去办理一事,刻前才回来向贫僧覆命”
赵子原讶道:“大师的手下”
大和尚道:“严格说来他们并非贫僧直接的下属,只是贫僧为了行事便利起见,特地向贫僧一位方外老搭档要求借用他的手下,以借贫僧差遣使用而已。”
赵子原心底骇讶之情有增无减,暗道这个和尚身为空门中人,不但有手下供他驱策,而且居然还有什么方外搭档,真是匪夷所思了。
看模样,外头立着的那七个人绝非善类,眼前这个大和尚既然同是他们一路之人,此等情形着实十分可疑。
他眼睛一转,道:
“敢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大和尚冷冷道:
“和尚就必须要有个法号么你如果固执要有个称呼,唤贫僧一声花和尚便得了”赵子原膛目道:“花和尚这”大和尚打断道:
“怎么样贫僧替自己所取的这个法号还不错吧”
赵子原啼笑皆非,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花和尚哈哈一笑,将手上那只方便铲信手一丢,身子在矮桌右侧斜躺下去,一手擎起桌上酒觥,另一手麻利地撕下一条羊退,大喝大嚼起来。
赵子原见他狼吞虎咽,狂饮无忌,果然是不折不扣的“花和尚”,不禁暗暗皱了一下眉。
花和尚道:
“小施主甭死死呆在那儿了,放着满桌羊羔美酒而不享受,岂非故意和自己过不去么”
言下举觥一饮而尽,连呼“好酒”不已。
赵子原近日不曾进食,又经过连番奔波,已是饥肠辘辘,当下不再拘泥,大酒大肉开怀畅饮。
花和尚道:
gu903();“难得贫僧兴致良佳,又有在死鬼作陪畅饮,正该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