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满满倒了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赵子原只当花和尚酒后胡言,未尝加以注意,那花和尚举起袈袖,揩去唇边酒渍。
花和尚冷笑道:
“喝吧,多喝几杯,等到你酒酣耳爇之际,贫僧正好下手”
赵子原停止吃喝,道:
“大师是对我说话么”
花和尚恍若未闻,喃喃道:
“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你快把肚子填饱了,贫僧好打发你上路。”
他陰沉沉他说着,不时夹杂着一声冷笑,赵子原先时还当他醉酒不知所云,后来越听越是离谱,大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之感。
花和尚又足足灌了几觥酒,忽然伸手人怀取出一副纸牌,将杯盘扫开一边,向赵子原道:
“来,来,咱人来赌一副牌。”
赵子原一怔,心想这花和尚征逐酒食之余,竟还有余兴作赌。出家人的淡泊寡欲,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出一丁点影子。当下道:
“大师吃喝赌样样俱津,只不知对另一门玩道”
花和尚道:
“你是说寻花问柳这一类的事么,咱出家人可不作兴谈这个,施主莫要信口开河。”
他一本正经他说着,就像自己是个言行严肃不苟的有道高僧一样,赵子原听得提暗暗好笑,道:
“出家人也不作兴征逐酒食,沉缅博射,大师以为如何呢”
花和尚沉着脸色道:
“小施主,你在指着和尚骂秃驴了,可惜你是将死之人,贫僧倒不便与你计较”
他陰笑一声,道:
“但是你依然非同分贫僧赌一赌不可,你押注罢。”
赵子原道:
“区区身上一文莫名,拿什么来下注”
花和尚咧嘴笑道:
“贫僧可不是要与你赌钱,乃是赌你一条性命”
赵子原心子大大一震,道:
“大师可甭拿我消遣,赌命”
花和尚打断道:
“谁拿你消遣了,废话少说,快点掀牌吧。”
他熟练地砌好牌放在桌上,一撒骰子,口中叫道:
“五天门,该你掀牌”
赵子原耸耸肩道:
“区区一向贪生怕死得紧,可不想拿命作赌。”
花和尚道:
“不赌也由你不得,贫僧一样要把你解决掉”
赵子原奇道:
“然则大师何不干脆动手杀人,又何必赌这一副牌”
花和尚道:
“正因为贫僧嗜赌如命,是以才邀你赌牌,给与你如此一个机会,若你赢了,便可捡回一命,如果你不幸输了这一场赌,嘿嘿,贫僧那只宝铲可又有利市可发了。”
赵子原不暇问他缘何必欲取自己一命那花和尚已连声催促,赵子原被逼无奈,只有伸手拿牌。
他正待将牌底掀开,陡闻一道低沉的声音道:
“慢来慢来这里还有一个赌客咧”
喝声中,帐口风声一荡,一人大踏步走将进来,赵子原转目一瞧,来者年约四旬,身上鸠衣百结,但却十分清洁朴素,他虽是叫花装束,但顾盼之间,隐隐透出一种慑人的威仪。
花和尚神色霍地一沉道:
“施主是怎样进来的”
那中年叫花道:
“怎样进来咱家是要饭的,却绝非鸡鸣狗盗的飞贼之流,大师睁大了眼睛,没看见我从帐口正大光明一直走到帐幕里么”花和尚道:
“施主少装了,贫僧问的是守在帐幕外头的七个人,怎会让施主正大光明的走进帐幕里来”
中年叫花淡淡道:
“他们不让我进来也不行,只因区区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多年老友,是你约我到此地来和你见面的,如此这般,他们便让了我进来。”
花和尚道:
“你是贫僧的多年老友么贫僧曾约了你到此地与我见面么”
中年叫花笑道:
“和尚与叫花格格不入,一向都是死对头,如何可能结为朋友大师虽不曾与我相约,我不请自来,权充个不速之客,岂不使这死气沉沉的帐幕更显得爇闹一些,大师理该更为欢迎我这个客人才对”
赵子原见这中年叫花一进帐幕,便与花和尚唇枪舌战,相互斗起口来,叫花话中的道理虽有点歪,口舌之厉害却绝不在花和尚之下,赵子原几乎忍俊不住。
蓦地,帐幕外一排冲进七名绿衫大汉,当首一名大汉敞开嗓子大吼道:
“好家伙竟敢以花言巧语骗过咱们,敢情活得不耐烦了”
蒲扇般大的手掌猛一前推,对着中年叫花发出一掌。
中年叫花道:
“别忙有话好说”
顷忽里对方那一掌已然闪电般袭至,掌指所至,分毫不差,中年叫花蹬步连退,忽然足下一阵踉跄,身子向后便倒,情状虽似甚为狼狈,却恰好避过绿衣大汉那石破天惊的一掌。
花和尚沉声道:
“你们统统退出去”
七名绿衣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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