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可是你一定要。
泰瑞莎把手放在大腿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里头装的可能是毒药。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咖啡桌,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想伤害你
我不知道。也许是伊森被扯进什么阴谋之类的。
如果我想杀你,泰瑞莎他没把话说完。你看起来擅于观察人性。你的内心告诉你什么你觉得我在说谎吗
她走向壁炉,凝视上面的全家福。照片是去年拍的,伊森和班恩穿着白色马球衫,泰瑞莎则是一身俏丽的白色短洋装,每个人的皮肤都被电脑修片修得完美无瑕,五官在摄影棚的强光下显得深邃立体。那时候他们嘲弄说它看起来好廉价、假得不能再假,可是现在,黎明前站在安静的客厅里,有人给她一个机会能再和他重聚,看着照片里的三个人让她的喉咙仿佛哽了一颗球,泫然欲泣。
你正在做的事她说,可是视线还停留在丈夫的脸上。如果是骗局那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告诉一个伤心的寡妇有机会可以再看到心爱的丈夫。
她看向碧尔雀。
是真的吗她问。
是。
我想相信你。她说。
我知道。
我非常非常想相信你。
我明白这得要你真心相信,才会愿意赌一把。他说。
你今天晚上到我家来。她说,这么多个晚上,为什么你偏偏今天来在我既疲倦又酒醉,而且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时候,你才来。我猜并不是意外。
碧尔雀伸手拿起一支试管。
将它举高。
她看着他。
泰瑞莎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
然后她开始穿越客厅,走向楼梯。
你要去哪里碧尔雀问。
去叫醒我儿子。
所以你答应了你们要跟我回去
她在楼梯口停步,转身看着客厅另一端的碧尔雀。如果我做了她说,我们还能拥有我们原来的生活吗
碧尔雀说:你说的原来的生活是指什么这栋房子这个城市你们的朋友
泰瑞莎点点头。
如果你和班恩选择要跟我回去,所有事情都会改变。你再也不会回到这栋屋子。所以我的答案是:不能。
可是我会和伊森在一起。我们三个终于可以团圆了。
是。
泰瑞莎爬上二楼去叫醒儿子。也许是因为累极了,也许是因为胸中的情绪,感觉简直像在梦游。空气中带着静电。她脑袋后头有个声音不停尖叫,控诉她的愚蠢。没有一个神智清楚的人会考虑这个提议。就在她走到二楼,站在班恩房门外的走廊上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确实神智不清,自己确实不是基于理性逻辑在做决定。她既心碎又孤单,而且非常非常想念丈夫,想念到即使只是一个和他在一起、全家团聚的不确定机会,也值得她拿一切去争取。
泰瑞莎坐在班恩床边,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
小男孩动了一下。
班恩。她唤他,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她帮助儿子坐起来。
天还没亮啊他说。
我知道。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真的吗
楼下来了一个人。他的名字是碧尔雀先生。他要带我们去看爸爸。
透过班恩床边的小夜灯,她可以看到小男孩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她说的话像阳光般照亮他的世界,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睡了,又圆又亮的眼睛显一不他全醒了。
爸爸还活着他问。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相信他还活着。
可是,碧尔雀是怎么说的赌一把。
是的。爸爸还活着,来吧我们得赶快帮你换衣服。
泰瑞莎和班恩在碧尔雀对面坐下。
他对小男孩微笑,伸出手,然后说:我的名字是大卫。你的呢
班恩。
两人握手,
你几岁了,班恩
七岁。
喔,很好。你妈妈向你解释过为什么我会来吗
她说你要带我们去见爸爸。
没错。碧尔雀拿起桌上的小试管,将它们递给泰瑞莎。时间差不多了。他说:把塞子拔出来吧你们两个都不用害怕。喝下去后只要四十五秒,药效就会发作,很快,但是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先把比较少的那一管让班恩喝下去,再喝你自己的。
她用指甲捏住软木塞,将两根试管的塞子都拔出来。
一股化学药剂的味道立刻飘散在空中。
闻到它顿时让一切变得好具体,一下子将她从过去几小时的梦游状态推了出来。
等一下。她说。
怎么了碧尔雀问。
她到底在想什么伊森会宰了她的。如果只有她,也许可以,可是她怎么能拿儿子的性命去冒险
怎么了妈妈
我们不能这么做。她一边说,一边将软木塞压回试管,再放回咖啡桌上。
碧尔雀从桌子的另一边看着她。你百分之百的肯定吗
是的。我我真的不能。
我明白。碧尔雀拿起试管。
在他起身的同时,泰瑞莎看向班恩,小男孩的眼中全是泪水。你回床上继续睡觉。
可是我想见爸爸。
我们晚一点再谈这件事。现在上楼去。泰瑞莎转身回去面对碧尔雀,我很抱歉
还未出口的话全堵在她的喉咙里。
碧尔雀拿着一个透明的氧气面罩盖在自己的脸上,一条细细的管子从他的大衣口袋像条蛇般伸出来。他的另一只手则拿着一罐小小的喷雾钢瓶。
她说:不,请不要
一阵浓密的雾气从喷嘴爆开。
泰瑞莎不想要呼吸,但却已经可以在舌尖尝到它的味道,带着些微香甜的液态金属味。烟雾附着在她的皮肤上。她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毛孔张开,大口大口将它吸入。她的嘴巴里也有,比室内温度低得多,感觉像一道液态氮滑进她的喉咙里。
她伸手抱住班恩,试着要站起来,可是她的双腿不听使唤。
洗碗机停了,房子里除了雨滴落在屋顶的滴答声外,一片静寂。
碧尔雀说:你绝对想不到你们将会有多大的用处。
泰瑞莎想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的嘴巴张不开。
房间里的色彩一下子全部褪去,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灰。她感觉到她的眼皮愈来愈重,她不想阖眼,却无能为力。
班恩小小的身躯已经瘫软,倒在她的大腿上。她抬头瞪着透过氧气罩低头向她微笑的碧尔雀。黑暗逐渐笼罩住一切。
碧尔雀从大衣里拿出对讲机,放在嘴边说:阿诺,潘蜜拉,这儿已经准备好了。
伊森,我需要你放松。你听得到吗不要再挣扎了。
伊森在一片迷雾中认出声音的主人是那个精神科大夫。
他挣扎着要睁开眼睛,可是再努力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微光。
杰金斯透过金框眼镜低头看他,伊森试着想动动手臂,可是它们如果不是骨折了,就是被铐住。
你的手腕被铐在病床的栏杆上。杰金斯说,警长的命令。不用太慌张。因为刚才你的解离性精神病发作得很厉害。
伊森张开嘴巴,立刻感到他的舌头和嘴唇仿佛被沙漠的热气烘烤过似的,干得不得了。
那是什么意思伊森问。
意思是你在记忆、认知,甚至身分认同上都有障碍。我们最担心的是:你出现这些症状的罪魁祸首是车祸导致的颅内出血。现在他们正在手术室做准备。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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