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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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瑛!你这丫头,在干什么!”吴氏惊怒的声音好似天籁,一下子便解救赵恪于水深火热。

他狼狈地起身连步后退,却像是蓦地想起什么似的,僵在了原地。

吴姨她,是不是看见了……

可惜母女二人无人注意到他的心情,好脾气的吴氏难得动了真气,一把揪住小闺女粉粉的小耳朵,严肃地批评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对阿恪这样无礼!”

“你刘婶子方才还对我讲什么女子名节,我看你倒是一点也不知羞,该担心名节的是阿恪才是!”

常瑛自觉理亏,小鹌鹑一般待她娘揪够了耳朵,依旧老老实实地站在远处,盯着自己的鞋尖认错反省。

她错了……

下次还敢。

第25章宋老先生许是被常瑛那阵仗吓到,又或许是无颜面对吴姨,少年人很是蔫巴了两天,一举一动之间总是行色匆匆,生怕再被小姑娘堵住,落得那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惜常瑛做事,从来都贵在一个“持之以恒”,绝非赵恪这两天绕着她躲一躲便能改变。

新春的元月初七这一日,她便拉着赵恪的胳膊,一马当先地把人拖出了门。

万象更始的季节里多的是村人闲着无事,便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村头的那棵老柳树下闲磕牙。

远远地瞧见这二人来了,除却热情打招呼的人之外,竟也有不少妇人神色有异,见怪地瞟一眼常瑛拉着赵家小子的手,又复而露出果真如此的神色。

可惜一心扑在正事上的常瑛,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无聊妇人心中那些弯弯绕绕的小把戏。尽了礼数问候过一声新春安好,便径自扯了赵恪走远。

确定二人的身影早已不见,绝不会听到自己八卦之际,众妇人再次凑做一团,好似遇到什么稀奇事一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瞧瞧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常家的小丫头主意多,瞧着便不是个安分的……”

“就是就是,那赵家小子往日里没地方住便也罢了,如今常家发了家,再把人留在屋子里,打得是什么主意?”

“要我说,多半是这姑娘瞧上了人家,兀自不放他走呢!”

众人窃窃地笑出声来,却也有承了常家恩德,在常家做事挣钱之人不愿意瞧她们那副长嘴婆的样子,出言反驳:“阿瑛与恪儿不过十二三岁,哪里有你们这般的曲折心肠?切莫乱嚼舌根。”

“诶我说,喜鹊,你如今说话可真是硬气,得了常家的好处,便瞧不起嫂子们了是不是?”

那挺身而出的年轻小媳妇正是当日那个畏畏缩缩的喜鹊,可这半年以来,她日日不辍地来常家做工,生生凭借着自己一双手在那恶毒的婆婆眼皮子底下站了起来,早不是当初那副胆小郁郁的样子。

可偏生那些妇人还当她是个软弱可欺负的,见喜鹊敢站出来反驳,不假思索地便把那一顶大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我呸,你们因着惫懒没能到常家做工,心中便见不得别人好。捕风捉影的事情也说的跟真的一般,信不信我若是报给族老,你们个个都要犯七出之条?”昔日的小媳妇字字如刀,毫不客气。

众人腾地变了脸色,被她那“七出之条”吓住,讷讷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只因喜鹊说的字字切中要害,她们在此说的闲话,确确实实不知自何处传出。正正好抓住了众人眼红心热常家的小心思。

巳时三刻,早早便出门的常赵二人终于赶至熟悉的松阳县城。

被小姑娘这一番折腾下来,赵恪的心结在不知不觉之间多少散去了一些,在常瑛面前再次妥协的溃不成军,那拜师求学的一众束脩也因为不想使常瑛受累,早便转移到了自己肩上。

他心下盘算得分明,如今他污名在身,哪里会有那自诩月明风清的书馆肯收下他这样的弟子呢?

用陪着常瑛吃上一天闭门羹,了却她非要送自己入学的执念,倒也不亏。

这小小的县城之中求学之风倒颇为盛行,大大小小的书馆学堂倒也有数家。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一位不第老举人所开的聚贤馆,几乎囊括了城中所有富贵人家的子弟。

当然,所收束脩自然不会便宜。单单是入馆学费,一年便要五两白银,加上寄宿衣食纸笔文会之类的开销,只怕是十两银子都勉强。

寻常的贫寒人家,哪里敢登此大门?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常瑛如今手上捏着不少银子,又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赵恪重新送回书院。区区十两银子,还不至于难得倒她。

可乍一迈入东城的劝学巷子,还没待她上前去叩人家聚贤馆的大门,赵恪便一脸哭笑不得地拦住了她:“阿瑛,我又做不得秀才举人,来这样好的书院做什么?”

况且赵家还未败落之际,赵恪五岁便被赵夫子送进了这聚贤馆,在此久负盛名之地读了四五年之后,自觉这盛名之下亦不过如此。

今日哪怕不敲这个门,他也能八九不离十地知晓,聚贤馆的那老举人,是绝对不会重新收下他这样毫无前途的弟子。

常瑛不信这邪,大不了便被夫子赶出来便是。她近日便与赵恪打下这个赌,非得为他敲开一扇门不可。

小姑娘上前一步,提起胳膊便重重扣了三下,气势汹汹地抱臂等着里头的童子出来开门。

那两扇气派的乌木大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之后,从里头探出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约莫八九岁的小童打量了一圈他们的打扮,便也见怪不怪地知晓,这是又一个想要来寻他家主人拜师求学的人。

熟门熟路地把人引至老举人面前之后,他又颠颠地上前通报一遍,那花白胡子的老举人这才颇有派头地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瞧了堂下人一眼。

可惜他多少有些老眼昏花,仔细辨认一阵之后,忽地好似见鬼了一般,失去了自己的名士风度:“你……你是赵家那小子?”

从前赵家的小文曲星,小小年纪便颖悟过人。即使比同门小上几岁,仍旧能够在每每小比之中搏得头筹。他还以为自己捡到了得以光耀门楣的好苗子,却没想到,却是一个祸根栽秧!

“夫子,我们今日……”

常瑛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老举人打断,干枯的手指朝着二人指点起来:“住口!”

“赵家小子,你爹在科考之上做出那般不光彩的事情之后,老夫早便把你驱出门庭。你若是诚心悔过便也罢了,怎么还好意思在此登上了这清清白白的聚贤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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