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快走快走,童儿,快快拿了扫帚,把这两个人给我赶出去……”

那小童被他这一通脾气吓了一跳,急忙抱着扫帚赶来,听话地对着常赵二人扔去。

常瑛柳眉倒竖,一脚踢开那小童手中的扫帚,拦在了赵恪身前:“住手!我看谁敢上前!”

她绝非忍气吞声之辈,听见这种话岂有不怒之理?

“老翁,圣人尚且知晓有教无类,你既愿意做那闭目塞听强装糊涂的缩头乌龟,又有何资格在此折辱我辈!”

小姑娘抬臂一挥,那把飞起的扫帚蹭得一下被她重新握在了手上。借着那股子下坠的冲劲,一把将那扫帚插入了泥土之中,直直没过地表三寸。使得这聚贤馆中整整齐齐的花草植被,顿时秃了一块,如老举人的脑门一般,覆盖物岌岌可危。

赵恪是何等的品性,这些日子下来常瑛知道的清清楚楚,知晓了赵家的含冤旧事之后,更是看不得赵恪这本就凄苦的命格再受一点委屈。

如今这老举人竟然屡出羞辱之语,她怎么能不生气?

眼看那老举人被她堵得脸红脖子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常瑛拍拍衣袖,拉着赵恪的手便走。

挨骂的当事人赵恪竟也不见怒色,反倒是看见小姑娘这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及时地拿衣袖给她扇了扇风,慢悠悠道:“这位夫子当年教我一场,还算听过我的解释。其余不不知内情的夫子恐怕连门都不要我们进了。”

“阿瑛,咱们还继续吗?”

小姑娘不领情地拍开他的手,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颇像前世那些为自家熊孩子操碎了心的爹妈,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就是为了自己的娃能够顺利求学。

可偏偏她家这一位年纪不小,上学的欲.望却着实不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让她心中的火气越发涨了三分,一气拍开赵恪给她遮阳的手,雄赳赳地朝前走。

她还不信,自己今日竟还输给了赵恪不成。

赵恪心疼她一路快步,走得脸色都红起来,只得慢悠悠地缀在小姑娘身后,抱着那沉甸甸的一筐束脩拖慢了她的速度。

可惜今日的结果注定不会那般如意,常瑛走遍了东城的大小书馆,对方一问出赵恪祖上三代的名讳,便连连摇头。

态度好些的使唤丫头童子奉上一杯茶,好言好语地送他们出去,态度差些的,仿佛害怕两个孩子脏了门庭一般,砰得一下便对他们关上了大门。

第七次被拒之门外的常瑛:……

小姑娘的拳头越捏越紧,努力按捺住自己的那股怒意,不至于寻上赵恪那个无辜之人当了沙包。

“阿瑛,城中的书院咱们也都看了个七七八八,这下你心结可能解开?我本就无需……”

“闭嘴吧你。”常瑛抢过他手上那沉甸甸的柳筐,却莫名有些不敢看赵恪的眼睛。

屡屡被拒的冷言冷语她这旁观之人听得都怒从心起,对亲身经历这些的赵恪来说,无异于在其伤口之上洒下了一把盐。

她抿唇背过身去,小脸之上显出倔强的神色来。大不了,她便先铲了夔州常家那一群无耻之辈,还赵恪一个真相大白。

二人一前一后,眼看便要出了这长长的一条劝学巷子,一道苍老的声音却忽地传来:“小友,不如前来老夫的书馆里念上几日?”

第26章胜在便宜二人齐齐回头,顺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笑眯眯地上前来:“老朽观这位小少年神清骨秀,叫人见之欣然。不如便留作这书馆的首徒如何?”

常瑛的嘴角抽了抽。

这老翁年逾花甲,脸上的褶子好似摊开来的橘子皮一般。脑袋上那为数不多的白发被他小题大做地拿了一根粗犷的桃木枝挽住,晃晃荡荡地透露出一种“浑欲不胜簪”的凄凉感。

顺着他那粗布衣衫朝他身后看去,三间恐怕年纪比他还大的危房组成的破烂小院,萧瑟冷清的别无第二个人。

他这哪里是看中赵恪的天资,分明是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急于抓一个冤大头来做徒弟,收了自己怀里那十斤束脩罢了!

小姑娘一时有些无语,似是没想到自己竟能遇到这样的奇人。

老翁见二人别无他话,不免笑得有些赧然:“老夫虽不如其余夫子一般气派,可是,胜在便宜……”

扑哧——

常瑛倒被他这囊中羞涩的表现逗乐了,一日之间积累地那些郁气尽数散去,笑盈盈地望着那老翁。

书馆破了可以修,塾师年纪虽大倒还算康健,好生盘算一阵之后,她倒还真觉得把赵恪留在此处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姑娘捉狭的眸子闪着光,得意洋洋地睨了赵恪一眼。

今日二人打赌必不会有书馆肯收下他,可这不就来了一个送上门的吗?

赵恪:……

他沉默了一阵,似乎还没有从这打击中醒过神来,便听见小姑娘语调愉快,把他卖给了那颤颤巍巍的老翁。

“这是我赵家兄长,时年十三,此后便交给您教导啦。”

“这束脩咱们便按照五两银子,若是不够,再添上一些也是可以的。只要您好好教导我这不爱念书的兄长。”

“好好好。”落拓的老翁顺了顺自己的胡子,笑得好似一个弥勒佛一般,“老夫虽两袖空空,好歹也是在这科场之上混了一辈子,教你这个稚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这样吧,你且回去候上两旬,待到老夫把书院略略修治一番,便可前来入馆了。”

常瑛没想到他这样的干脆,倒是省了拜师之礼的一众繁文缛节。心下一桩大事得了了解,她心下倒也畅快,出手极为大方,爽快地给了那老翁三两银子,好叫他这些日子不至于露宿街头,让赵恪这到手的师父给飞了。

那老翁倒也不含糊,收了银钱之后,当即铺开纸笔,送了二人一张凭证。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赵恪此后的去处便有了着落。常瑛满意地推着少年,听得他不情愿地换了一声师父,把这生米给煮成了熟饭。

带着神智低迷的赵恪一路回家,常瑛昂着小脑袋,倍感骄傲地听着常父常母把她一通夸赞。

“阿瑛,你可真是能干,不愧是娘的好闺女。”

gu903();“是啊,咱们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才不算辜负恪儿的愿望啊……”